还有苏良嗣竟然当着群臣的面将这件事情揭了开来。
最后便是科举的事情。
李绚提到科举的事情,也是完全在武后的意料之外的。
皇帝顺势加恩,将平常只录取二三十的进士名额,一下子提高到了四十九。
大衍五十,遁去其一,其用四十九。
天下尽在其手。
好寓意啊!
武后的神色凛然起来,轻声说道:“其他的,本宫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有一件事,本宫始终都难以介怀,显儿,他竟然从初三开始,就要召见所有的宰相,尚书,天下刺史……婉儿,伱知道谁曾经做过这事吗?”
上官婉儿微微躬身:“婉儿不知。”
“是先帝。”武后沉重的叹一口气,说道:“先帝当年初登基也是一样,趁着天下刺史为太宗皇帝奔丧之际,每日会见十余位刺史,请他讲诉朝政不足和所缺之处,极短的时间内,先帝就已经赢取了天下人心。”
高宗皇帝非凡人物,即位登基之后,迅速的开始扩张自己的权力。
“现在显儿也是一样,只是本宫不知道,他究竟是别人教的,还是自己想的,他究竟是自己想做什么,还是单纯的在模仿先帝?”武后的脑海中忍不住出现李显的身影。
憨厚仁孝,单纯直接。
这是她对自己儿子的印象,从小到大,李显都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武后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上官婉儿略微犹豫,但还是上前半步,轻声说道:“天后,陛下该还是当初那个陛下,只不过初登基,总是想要做些什么。”
“哦!”武后眼神一亮,抬头看着上官婉儿,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先帝虽然也是登基前看似怯懦,但实际上多有韬略,可是三郎,就差多了。”
搞清楚了李显的底细,武后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矮桌上的皇太后印,她不屑一顾的冷笑,说道:“三郎还是那个三郎,但是他身边的人,却都是足够出色的。”
上官婉儿低头肃然。
“左相二月初就要离开洛阳返回长安,不用在意,薛相身体有病……”武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向了一侧阴影中的仇宦,说道:“派人弄清楚薛相的病情究竟如何?”
仇宦立刻拱手,道:“喏!”
武后点点头,继续说道:“姚令璋中人之姿,不足一提,至于彭王……”
武后脑海中闪现出李绚的模样,轻声说道:“这次的事情,大半都是彭王在背后做手脚啊。”
皇后,科举,这两件大事都是李绚的在幕后为李显出谋划策。
甚至于封赏,还有召见刺史,武后怀疑也有李绚的影子在。
她的眼底一瞬间闪过凌厉的杀机,但随即这缕杀机就缓缓消散。
因为在一瞬间,武后的脑海中,同时出现刘仁轨,薛元超,陆元方,欧阳通,裴行俭等人的身影,最后,甚至她的眼底深处,还闪现出李显的模样。
没那么容易。
想要用朝争的手段杀死李绚太难。
而且,一旦让李绚察觉到武后有杀他的意图,那么他必然会反击挣命。
武后自然对李绚了解极深,可如果李绚真的反击起来,她也不知道李绚会从什么地方下手。
不要提家人那些,武后相信,一个在战场上能够无情的下令杀死数万人的大将军,不是那种会顾及妻儿的人。
更别说,他已经有两个妾室,两个儿子在蕃州了。
武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彭王已经羽翼丰满了。”武后轻轻摇摇头,说道:“若真杀了他,恐怕陛下那里都会不满……”
“天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随即,一名内侍将一本奏本递给了仇宦,仇宦看了一眼,又递给上官婉儿,上官婉儿,顺手就打了开来,嘴角微抽,但还是拱手道:“天后,彭王派人送上来贺表。”
“贺表?”武后一愣,随即拿了过来,一看,就见上面清楚的写着:“臣彭王绚,贺天后册皇太后文。
臣绚言:元月初一,帝册皇太后。
盛礼毕陈,德音远被。
一人有庆,万国同欢。
伏惟皇太后禀灵作合,诞圣表祥,徽号极域中之尊,至仁为天下之母。
陛下君临有国,子道无违。
长乐宫中,永献南山之寿;濯龙门上,再扬盛唐之风。
率土臣子,不胜欢抃。
夫明王之举动为天下法,王言既降,其出如纶,天下奉效,无比凛然。
臣远守荒服,难得称庆阙庭,踊跃屏营之至,如或召见,诏以谋猷,褒其宿勋,付以疆事。
臣等不敢缄默,辄贡狂言;惧不允当,伏待刑宪。
然,陛下自缵嗣以来,发号施令,无非孝理,因心形于诏敕,固已感动于人伦。
更在敬慎威仪,保持圣德而已。
恭惟寿和圣福皇太后陛下,长乐怡愉,大庭游衍,合宴内庭,则天下大庆。”
……
“远在边州,诏以谋猷。”
武后忍不住的冷笑,道:“这个彭王啊,可真的会给自己找借口。”
上官婉儿低头,她虽然刚才仅仅是看了一眼,但是李绚所写的一切内容,她全部都清楚的看到。
李绚在示弱。
“传旨。”武后抬头,面色冷肃的说道:“调蕃州司马邢文伟回朝,任彭王长史王隐客,检校蕃州司马。”
“喏!”仇宦沉沉躬身,上官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高宗初即位,召朝集使谓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于百姓者,悉宜陈;不尽者,更封奏。”自是日,引刺史十人入阁,问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