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间,七月中旬。
李绚平静的站在函谷关的城头,看着远处的洛阳方向。
他的脸上带出一丝冷笑。
武后应该已经收到了文水落入王方翼手中的消息,如果这种情况下,他还要斩首欧阳通,李绚不介意真的挖了武后的祖坟。
至于李绚,李绚的祖坟,在他自己手里。
同样在李绚手中的,还有朝中将近一半百官的家眷。
想起武后,李绚眼角不由得闪过一丝轻蔑。
武后的确想要将洛阳当做大唐的帝都,但可惜她这些话没法对外说。
只要她敢对外说一句,那么长安必定群情沸腾,武后想要改朝换代的心思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所以,朝中很多官员的家属都还在长安,因为他们也没有想过要举家迁往洛阳。
毕竟在他们的想法之中,他们将来还是要返回长安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被李绚精心的挑选了出来。
因为他们的家人落入到了李绚的手中,所以当李绚将他自己给李旦的信,给武后的奏本送到那些人手里的时候,他们才不会想着第一时间将这些东西送到武后手里,甚至还会想方设法的藏起来。
甚至是烧掉。
不过烧不烧掉对李绚来讲根本就无所谓,只要那些东西进入他们的脑海,那么将来有一日,只要李旦死了,那么这些人立刻就会明白是武后动的手。
不管李旦是不是武后杀的,他们都会以为是武后杀的。
就像是李显最后虽然是自弑,但朝中群臣都知道,他是死在武后手上的。
一旦李绚杀到洛阳城下,那么这些人就会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尤其是武后的疯狂杀戮开始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李绚没有回头,直接问道:“何事?”
“回禀太尉,韦侍郎来了。”李朗对着李绚肃然拱手。
李绚轻轻点头,说道:“叫他来吧,他也是时候该来了。”
……
韦巨源从函谷关中走出,快步的走到了山道的尽头,远处的黄河边上,站着一队人马,为首黑衣黑甲的人物,赫然正是李绚。
对面的黄河上,黄河水面已经剩下不到六成。
离着岸边近的河底石块已经露了出来,只要小心一些,甚至能够在上面行走,但可惜,河中央,还有不少水。
想要过河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韦巨源心里知道,这已经是李绚彻底截断了渭河的缘故。
渭水不再流入黄河,黄河之水立刻少了四成,不,甚至还要更多。
整个夏天,天地之间的雨水少的可怕,如果不是李绚在五月的时候,就命令雍州府取渭水浇灌田地,恐怕整个关中平原,这一个夏天不知道要少多少的收成。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长安方面对李绚的水攻之术,越发的不看好。
……
“太尉。”韦巨源来到了李绚身后,肃然拱手。
李绚平静的转身,目光仿佛看透一切都看着韦巨源,平静的开口问道:“韦侍郎怎么来了?”
“王爷一直屯兵函谷关,也不回长安,怕是长安乱成什么样子,王爷也不会关心吧。”韦巨源直起身,咬着牙看着李绚。
李绚的神色已经平静,淡然的说道:“剑南道运到函谷关的粮草没有丝毫迟滞,工部送往函谷关的军械也没有延误,沿途没有任何人干扰粮草和军械的运输,对于本王而言,一切便已经够了。”
韦巨源呼吸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脸色已经彻底的难看了下来。
李绚平静的点点头,说道:“韦侍郎已经说过了,长安乱了,说说吧,长安究竟怎么乱了?”
“扬州陷落的消息已经在长安城传的到处都是了,王爷难道就不管管吗,起码也要回去安抚一下长安人心。”韦巨源满是愤恨的看着李绚,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莫名的畏惧。
李绚有些恍然的点点头,说道:“看样子,袁长史还是很尽力的,扬州陷落的消息在长安城压制了两个月才控制不住,这個人很有用,很能用,很可用。”
“原来王爷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扬州陷落的消息了。”韦巨源平静了下来,看着李绚问道:“那么敢问王爷,天子现在在何处?”
韦家的人,最关心的,还是李重照的下落。
有李重照在,那么韦家就是天下一等一的世家,如果李重照死了,那么韦家的地位,恐怕立刻就会从天上堕落凡间。
坠落地狱不至于,坠落凡间是必然的。
因为武后不会放过他们。
李绚微微摇头,说道:“本王不知,不过在本王杀入长安之前,绛国公曾经来信,说扬州城若是不可守,那么他会带着天子撤离扬州,若是本王拿下长安,那么他们就会从扬州绕远回到长安,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两个月了。”韦巨源没有被李绚的话所迷惑,他盯着李绚说道:“扬州陷落已经两个月了,天子若是要从扬州返回长安,那么起码,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有消息了,但为何现在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这就不是本王所能知晓的。”李绚一句话说完,韦巨源的眼神骤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