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雨雾笼罩整个洛阳。
乾阳殿前,李绚一个人站在玉阶之上,遥望眼前的这个洛阳城。
“陛下!”赵巩的声音突兀的在李绚背后响起。
李绚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平静的问道:“长安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赵巩拱手,同时呈上两本奏本,说道:“这里是长安日情,和太子殿下每日写给陛下的奏本。”
李绚微微抬手,上官婉儿从角落里走出,接过奏本。
这样的奏本,不仅赵巩这里每日会送来,李志昭会送来,甚至陆元方,麹崇裕和李令问也会每日送来。
李绚即便是离开了长安,也从方方面面的掌握整个长安的一切。
看着眼前的洛阳,李绚轻声说道:“阿舅,幸好朕早就预料到了今夏多雨,不然整个洛阳城,乃至于整个天下,恐怕都要因为这场雨而变得纷乱不安。”
“高宗时期便是因为那场雨而使天下赋税骤减,那一年,若不是陛下平定了吐蕃,恐怕天下事,还有的乱。”赵巩不由得轻叹一声,李绚预测天气的方向,在大体上是很准确的,尤其是在北方。
当然,当然是另外一套的标准来。
但正是因为有这些东西在,导致李绚在治国的时候,能够轻松的得心应手。
“阿舅,还记得当年高宗皇帝和天后封禅泰山之后吗,干旱,洪涝,地震,大非川的战事,所有的一切,接连不断的就来了……也就是那些日子的辛劳,加重了高宗皇帝的病情,让他不得不将朝政委托于天后和孝敬皇帝,最后孝敬皇帝辛劳而死,未尝就没有几分这里面的原因。”李绚轻轻感慨一声,后方的徐禄更是有些难受的低头。
赵巩沉默了下来,没有接口。
李绚继续开口说道:“朕六月下旬就会出巡扬州,尽量用最短的时间来回,如此对天下的影响才能最少,还有日后的新罗之战,亦是如此……”
赵巩认真的记了下来。
……
五月的洛阳,细雨绵延,持续了整整半月之久。
洛河之上,一艘三桅帆船在缓慢的行驶。
前后各处,有超过上百艘小船在明里暗里的护卫着。
洛河岸边,三百金吾卫骑兵在例行巡逻。
李绚站在船首,将作大匠裴匪舒跪在船边,一只手摸着船身上的铁片,一时间惊讶的难以置信。
铁壳船就这么成了。
裴匪舒有些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对着李绚拱手道:“启禀陛下,铁船行江之事,成矣。”
“是铁壳船,不是铁船。”李绚微微摆手,说道:“先人说的是对的,铁船不能行于江海之上,故而多用木船,但是无数年来,他们从来没有成功的在铁船之上蒙上过铁皮,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没有这种技术。”
裴匪舒赞同的点点头。
如今的大唐,最成功的技术便是利用水运之力,转化为工匠打造之功。
大唐的兵刃战甲,很多在很早就利用水车转化而成的强大水锤去进行锤击,从而加快兵器的制造时间和质量。
李绚麾下的士卒从来不缺乏兵刃和战甲,就是因为这一项秘密的技术,从来都是只掌握在李绚手里的。
从蕃州,昌州,后来到兰州,直到李绚登基,彻底掌握天下一年之后,他才将这些东西逐渐的运回长安。
而且将其当做是机密当中的机密。
任何人在外,不得有半句言语,不得写只言片语。
唯恐机密泄露半点。
其实若只是军用,李绚并不担心世家会来窃取这些秘密,让他担心的是这些东西一旦转为民用,立刻就会产生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利益,那个时候,世家就会不择手段前来窃取这些东西。
这些铁船,一旦入海,一旦转为民用,那么庞大的利益立刻就会让大唐海疆溃烂。
因为争夺这些利益的,从来就是自己人。
李绚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后世明朝的君主会主动的放弃这一块的利益。
他们难道算不出所付出的代价在庞大的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吗?
还是说他们在计算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彻底蒙骗了。
若是如此,从计算到出海,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任谁来了,都难救啊!
所以,大明,朱元璋以后,就开始一步步的毁掉了。
……
收回思绪,李绚看向裴匪舒,说道:“这艘船是机密当中的机密,回宫之后,将这艘船上下都刷上红漆,免得被别人看出异样来,日后操纵这艘船的人,全部从禁军中挑选,非禁军之人,除大军主帅,其他一律不许登船。”
“喏!”裴匪舒肃然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