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依旧不答,却反问道:
“今日陈登作乱,里应外合助大将军破下邳,是不是皆乃你们那位萧军师的杰作?”
高顺眼眸一聚,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
许攸暗中观察着高顺神情,一看他那眼神变化,便知道自己推测对了。
“不得不说,你们那位萧军师,确实是鬼谋神算。”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这一道调虎离山之计,先是利用陈登假意进献情报,以引诱我向袁大公子献计,抽调下邳之兵去海西设伏。”
“如此一来,下邳兵力空虚,陈登手中的私兵,便有了把握发动兵变,夺门放大将军大军杀入城下邳。”
“若我推测无误,大将军在攻打下邳同时,已派轻骑北上截击了袁大公子两万大军。”
“这般双管齐下,袁大公子两头皆失,只能惨败北逃,再无力坚守徐州。”
“如此,大将军不光可攻取下邳,还能一鼓作气将整个徐州收入囊中!”
“高将军,我说的是也不是?”
许攸将自己推测出的结论,不紧不慢的道了出来。
说罢举起酒杯佯装呷酒,心下却神经紧绷,提心吊胆的偷瞟高顺,生恐自己推测有误。
高顺脸上的疑色,转眼已变成了惊奇。
许攸暗松了一口气,便知道自己推测对了,这全盘布局果然都是萧方的杰作。
而此时的袁谭,也确实已为刘备的骑兵截击。
“人言你许子远乃袁营第一奇谋之士,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错,这调虎离山之计,皆是出自于我家萧军师的手笔。”
高顺脸上添了几分敬意,却话锋一转:
“不过,你现下推测出这一切,为时已晚。”
“下邳已为我主攻下,袁谭也为我主大败,纵然你智谋非凡,也依旧要做阶下之囚。”
许攸听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高顺眉头皱起,看着莫名其妙大笑的许攸,脸上掠起几分困惑。
“高将军,我也无需瞒你,其实早就看出陈登已暗投大将军,我也早知这是那萧景略的调虎离山之计。”
“若非我故意中计,顺水推舟向袁谭献计调兵往海西,你当真以为,他萧景略的计策,能够功成吗?”
许攸眼中冷笑,嘴角钩起一抹讽刺意味。
高顺大吃一惊,眼神霎时间涌起深深的匪夷惊异。
这个许攸,竟然声称,他一早就识破了萧方之计?
那他还为何还要向袁谭献计,害得袁谭被重创,下邳失陷,自己还沦为了俘虏?
他有脑子被驴踢了吗?
“许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顺满眼困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许攸将酒杯放下,脸上掠起了几分敬意。
“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又纵容诸子争位,放任麾下臣子明争暗斗,此等主公焉能是平定乱世的雄主?”
“在我许攸心中,唯有大将军才是能一统天下的真明主。”
“故我虽心在袁营,却早就心向大将军,早就想要归附于大将军,凭我许攸一身智计,助大将军扫除汉贼,再造社稷,成就霸业!”
“所以我才会将计就计,献计诱使袁谭调兵出下邳,为的就是助大将军攻取下邳。”
“这下邳城,就是我许攸献给大将军的归降之礼!”
许攸满面郑重,慷慨激昂的给出了解释。
高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许攸种种所为,竟是明珠暗投,意欲归降刘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先生乃袁营第一奇谋之士,又立下如此大功,大将军他素来礼贤下士,必会重用先生也!”
“请许先生速速移步,随我去面见大将军吧。”
高顺面露喜色,拱手一揖,客客气气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攸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缓起身,信步向堂外走去。
从高顺身旁经过一刹那,他的嘴角钩起一抹不易觉察的诡笑。
那是如意算盘得逞的得意。
下邳一失,再继续效忠袁绍,那便是生死难料。
他权衡之下,便选择想归降刘备。
只是以兵败被俘,阶下囚的身份归降刘备,肯定是没什么地位。
于是许攸灵机一动,便演了这么一出戏。
既显示出自己的神机妙算,早识破了萧方的计策,又将刘备攻取下邳之功,全都揽在自己的手中。
以这等有功之臣的身份归降刘备,所受的待遇,所能得到的地位,与被俘归降自然是云泥之别。
许攸便带着这份得意,在高顺的保护下出了州府,径直前往南门而去。
此时下邳城内的战事,基本已经结束,刘备正与萧方在南门城楼上与陈登叙旧,俯瞰整个下邳形势。
马车停于城门下,许攸高昂着头,从容不迫的下了马车。
“站住,你是何人?”
城门下警戒的许褚,立时扶住刀柄,拦住了许攸。
许攸用鼻孔瞄了许褚一眼,双手背后一抄,转过了身去,不屑于向他自报姓名。
“仲康,这位乃是许攸许子远,乃是袁营重臣,意欲归顺主公,我特意是请他来面见主公的。”
高顺忙是上前解释。
许褚这才收了警惕,退后了一步,放他上城楼。
许攸却负手而立,眼睛望着天空,并没有动身上城楼。
“许先生,主公就在城楼上,请移步上城吧。”
高顺客客气气的相请。
许攸依旧不动,却干咳一声道:
“我这腿脚不太好,城楼就不上去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大将军下来见我便是。”
此言一出。
许褚虎目怒瞪,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