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韬和名为克拉克·肯特的氪星人一起走在肯特农场的田埂上。

上午9:00近10:00的阳光是最好的时候，既不毒辣，又不无力，带着微微的醺然，暖的人好像心都要醉了，暖的氪星人全身的细胞都在呻吟着，欢呼雀跃的吸收着能量。

陈韬和克拉克走着，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抢先说话。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自家田地的边缘处。克拉克终于开口了：

“难道……真的只能2选1吗？”

陈韬没有正面回答他，他低低的念道：

“我是克拉克·肯特，我会为人类……”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克拉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可以成为任何人，克拉克。但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将会成为谁。伱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人，”陈韬告诉克拉克：

“他将人类一切美好的品质赠予你。我一直认为，人类的身份只来源于认同，而非血统。”

“因此，我由衷的希望你不要对佐德抱有任何幻想。”陈韬眉眼低垂：

“不要去见佐德，更不要试图去说服他。对于佐德来说，地球上所有的生灵的命都不是命，只不过是虫子而已。包括玛莎·肯……”

“韦恩先生——我希望你不要用妈妈的名字来干扰我的判断。”

“我为此而道歉，”陈韬立刻回答他：“但事实是，你们的矛盾不可调和。”

“你去黑零号上，只是给他杀你的机会。”

陈韬尽可能的劝说着对方，尽管依照他对超人的了解，他知道、也很清楚这总会徒劳无功——

超人从来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应声虫，他是这颗星球上最伟大的英雄，而且这个称呼后面极有可能没有“之一”，他会有自己的判断，他只是不太喜欢用超级大脑：

如果你可以以接近超音速的速度冲到任何坏蛋的身边，然后一拳把他砸成小饼干，别人打你一下，你掉血1×10的-9999万亿次方，你打别人一下，别人直接原地爆炸，你也不想动脑子。

但这并不代表超人是个傻子。陈韬很清楚，无论他之前表现的对自己有多么言听计从，但是一旦涉及到最核心的决定的时候，超人绝不会被任何人所愚弄。

“妈妈担心坏了，她整夜的都没睡着。”克拉克岔开话题。

“她紧紧抓着我，叫我不要离开她。”

他蹲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在手上掂了掂，似乎想要将它直接投掷出去，但最后还是蜷缩手指，将其捏成了齑粉。

“昨天晚上，我飞遍了全球。”克拉克说道：“我甚至飞到了黑零号周边观察了他们一会儿。”

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我没有找到你所说的世界引擎，韦恩先生。”

他站起身，扭头看向陈韬。

他们面对面，在田野里对峙。两个人都站在光明里，金灿灿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

“我生父的投影向我证实了世界引擎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是他也同样向我证实佐德将军一无所有的被关入幻影区，氪星的一切都随着星球一起毁灭，佐德将军本该不掌握这种东西。”

“佐德将军绝不可能放过……”

“你怎么知道？”

陈韬沉默了。这就是整件事情中最糟糕的部分。他是个穿越者，他能通过结果结合前世所知的漫画和电影推导出过程来，但这意味着他所说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完整的逻辑链和证据链支持。

因此，面对超人的质问，他只能这么回答：“我就是知道，因为我是蝙蝠侠，而蝙蝠侠知晓一切。”

超人不置可否。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着，陈韬跟上他，和他肩并着肩。

他们越过田埂和小坡，并排着一起悬浮着飞过茂密的树木丛，然后逐渐开始加速，飞行了一段之后，落在了另外一个小镇远处的水泥路上。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里？”陈韬问道：“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们沿着小路走了大概6分多钟，一座建在小镇外小土坡上的教堂就映入眼帘。

“你迷茫的时候来寻求上帝的指示？”

陈韬问道。

然后他就看到克拉克的脸上蒙起了一层生物力场的面纱。

当他将目光移向他的脸的时候，陈韬能清晰的看到他那英俊的面庞，但一旦移开视线，这面庞在脑海中的记忆里就变成了马赛克，甚至连克拉克的发色都有些模糊。

陈韬叹了口气。

他打了一个响指，银白色的粒子在他的脸上缠绕，化为了残破之蝠的面具和那双暗黄色的瞳孔。

面对着克拉克的目光，陈韬没好气的说道：

“别这样看我，我也不想那么张扬，但是我可没有你的生物立场。”

他们两个人联袂走进了教堂。

教堂内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神父站在台上，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说道：

“你脑中所虑，所为何事？”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陈韬变身的残破之蝠像一坨黑漆漆的乌云一样悬浮在克拉克的头顶上。

他被吓得咽了一口唾沫。

克拉克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我不知道该从如何说起。”

他顿了顿。

“昨晚出现的飞船，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而我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蝙蝠侠。”

陈韬像阿飘一样飘到神父的脑门顶上：“我是个人类，而他是个氪星人。”

你才更像是外星人呢。神父望着陈韬半边都像是沙砾一样的身体腹诽不已，不过他当然没有把这样的评价诉之于口。

这并不是因为他情商高，而是因为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语言处理能力。

他勉强组织出语序正常的词句，对着克拉克问道：

“你知道……他们找你的原因吗？”

“复兴我的母星，现在的推论大概是这样。”克拉克回答他：“但这个佐德将军，即使我投降，他也未必会信守诺言，或者说，所谓的诺言，从一开始就只不过是谎言。”

“但是……倘若我投降就可以拯救地球的话。难道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看到神父说不出话来，克拉克摇了摇头。

陈韬和他一起走出了教堂。

克拉克从怀里掏出手机，然后调了一下，上面播放着一段影像：“如果他真的不想害我们，那么他应该回归他的族人去承担后果……如果他不肯去，也许我们该送他去。星球日报的路易斯·莱恩知道他是谁，我认为她是……”

陈韬知道他，这是伍德伯恩，路易斯之前和他合作，一起发了关于克拉克的新闻，现在果不其然，在全球性的危机下，他没有半点犹豫的，直接就把路易斯给卖了。

克拉克默默的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然后他最后说道：

“我能说服佐德将军。即使有很大的概率不可能，但……我依然要尝试一下。我很抱歉，韦恩先生。佐德他们是我最后的同胞了。

无论如何，我也要尝试一下，是否能够淌出一条和平解决一切争端的道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