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关于机械超人的讨论可以到此为止了。”

克林顿总统阁下再一次给出了一个讨论的前提条件和总纲要。

沃勒挺喜欢这个新总统，至少他每次都会明确的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不是让别人来猜。

“所以现在的议题是，我们是否应该从蝙蝠侠的手中回收代号超级少女的氪星人。”

但是总统的下一句话，很快就让整个会场沉默了下来，阿曼达沃勒并不说话，她很清楚对方的话里潜藏的另一层意思：

面对蝙蝠侠的态度。

阿曼达沃勒要收回刚刚给出的评语，对方依然在让她猜自己心中的想法是什么。

其实也并不是阿曼达沃勒想要猜，而是应对总统不同的想法倾向，她也得在语言组织上作出相应的调整，以确保万一总统想要对蝙蝠侠动手，她能劝阻得了对方。

她的政治立场一贯是推出隶属于政府的超人类来维持秩序，而非直接真刀真枪的和蝙蝠侠干一架，造成更大的混乱和秩序破坏。

因此，总统不表明立场，她也不能先表明立场。

所以她转过脑袋，对着旁边的史蒂夫眨了两下眼睛。

于是，前空军上校，现任超人类事务负责人，从未经受过系统性特工训练，习惯性军旅作风的史蒂夫·特雷弗上校的脑门上，轻轻的飘出来一个问号。

抛媚眼，这是什么意思？？？

？

发现史蒂夫上校只是看着自己发呆，丝毫没有领会到眼神，阿曼达沃勒也只能无奈的转过自己的水桶腰，用手挡住嘴，低声对他说道：“你先站起来，发表对超级英雄的恶……”

“我觉得蝙蝠侠很好鸭！”

沃勒一拍脑袋。

她原本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总统对蝙蝠侠抱有恶意。

那么史蒂夫特雷弗上校站起来先发表“讨蝙蝠宣言”，然后自己再以超人类控制部门负责人和超人类研究专家的身份去反驳对方的话，有理有据的针对对方的点一条一条的说服，再“当场”令对方逆转自己的看法，从而达到不与总统的意见明面上相悖，又同时劝说到了对方的目的。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好警察坏警察”的说服技巧，非常老套，但却依然很好用。

但是这一套说服游戏的关键点就在于，扮演“坏警察”的那个人并不是“主导者”，真正能拍板做决定的应该是“好警察”。

总统把自身带入“坏警察”史蒂夫特雷弗上校，史蒂夫上校说出总统想说的话，然后这些话被一一反驳，这期间总统也与其共情，再与他一同被说服。

而这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素，那就是扮演好警察的阿曼达沃勒，实际上在地位上高于史蒂夫·特雷弗。

史蒂夫之前只是一个空军上校，他的权利来源于神奇女侠这个与他关系密切的超人类。因此他在很多时候地位与阿曼达沃勒不相上下，甚至有所超越，但是这种权力的来源是虚幻的，轻浮的，具有变量的。

一旦神奇女侠表现出不听政府控制的苗头，亦或者史蒂夫表现出他没有办法完全控制神奇女侠，这种由于外力所赋予的权利，就会快速衰减。

而阿曼达沃勒的权力则来源于对于情报机构的掌握，来源于她长年对超人类事物的熟悉，来源于那些向她私人效忠的特工，来源于那些与她私人关系密切的关系网。

因此，只有她扮演“好警察”的角色，呈现出来的效果才会是“一个更具有经验说话更令人信服的角色，驳斥了一个经验不足角色提出的错误想法”。

但是史蒂夫嘴快了一下，直接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把“好警察”的角色给抢走了，这一下沃勒就立刻坐腊了。

阿曼达沃勒心中汹涌澎湃，但是面色却一点都不变，她暗暗的观察了一下总统的表情，心中立刻就咯噔一下。

她所思考的最坏情况依然发生了，总统的表情并不是很认可史蒂夫的说法，这代表着他的内心甚至是倾向于和蝙蝠侠动手的。

这太糟糕了。

沃勒把目光在坐在对面的三个军官上扫过。除了斯旺威克将军地位隐隐有些超然独立在外以外，其他的两个将军的脸上也露出了和总统先生一样的表情。

这意味着他们两个也有很大的可能倾向于和蝙蝠侠动手，蠢货，他们根本就不熟悉超人类事物！

沃勒意识到自己也只能赌了，她直接打断了史蒂夫的话头：“我同意特雷弗上校，超级少女在蝙蝠侠的手上并不是不可接受的情况。”

她必须同意史蒂夫，身为一个“具有更多经验的专业人士”，她不能扮演“坏警察”，因为没有人可以充当“好警察”来反驳她，因此她只能试图通过直接附合特雷弗上校的话，使得他们这一方的意见看上去更加“专业”，从而在对面的两位将军给出相反意见的时候，影响总统做出更加倾向于他们这一边的选择。

这些小九九掰开来很长，但是现实中只是转瞬间思维电转。

果不其然，另外两位将军立刻给出了相反的意见：“政府绝不能再像个无知的白痴一样任由超人类事物野蛮生长了，总统阁下。”

阿曼达沃勒的神情顿时一振，她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史蒂夫特雷夫上校让这个白痴赶快闭嘴——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对方没有蠢到转过头来问她“你踢我干啥？”

沃勒稍稍发散了一下自己的思维，但很快又重新理清楚，她抖擞精神，准备好了应对新一轮的唇枪舌剑：

“超人类事物完全没有野蛮生长，这是无端的指控——”

“……那是个氪星人，氪星人！政府只要能够掌握得了他，那比神奇女侠还要有用——你们该知道，蝙蝠侠很明显越过了……”

“首先是‘她’，其次你打算对她做点什么，做成生物兵器吗，蝙蝠侠和超人……”

“即使你获得了超级少女你也没法用他来对抗蝙蝠侠，我的意思是，她不可能赢得了——”

“……得了吧，瞧瞧吧，那个母盒，你以为我没看过那个事件吗？蝙蝠侠直接拿了个假的来糊弄我们，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现在的事情和那一次不同！我们不能强制向他索取一个氪星人，这触及到了蝙蝠侠的底线！”

“政府就没有底线吗？”

“……你要是这么信任蝙蝠侠，你干脆请他来当我们的国王算了！法律！法律才是一切的基础，蝙蝠侠违反了法律，而我们执法，把他投入监狱，我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

阿曼达沃勒不敢放过任何一句话。好警察坏警察的玩法已经失效，现在就是比谁更能够打动总统阁下。

如果她在争论中输了，那将迎来非常糟糕的结果：蝙蝠侠和政府正面冲突的爆发。

而这正是沃勒一直在避免的。

其实胖胖的黑人大妈自己也很清楚，她已经消弥了过这样的冲突几次了。

比如布莱尼亚克入侵地球的时候，政府刚刚发现蝙蝠侠用假母盒耍了她们的时候。

这几次，她都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手腕，将一切对于蝙蝠侠的负面行径给压了下去。

但政府对蝙蝠侠的不满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不断累积。沃勒很清楚这一点。

她看到总统的意象越来越倾向于那些对蝙蝠侠动手的派别。

其实说实话，这两位将军在口才上与自己相差甚远，但是总统一开始就有了倾向，口才和事实没有达到超出太多的程度，很难动摇总统的决议。

“一次退次次退，下一次蝙蝠侠要把自由女神像拔下来插进海沟里填沟，难道我们也任由他去吗？！”

沃勒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