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在经历了那么长时间之后，蝙蝠侠终于回到了地球。

他的意思是，他并不要求别人发自内心的感恩他所做的一切，他只是……有些疲倦。

像是你翻过山川，越过河流，在十字路口小憩。

此时，陈韬站在正义联盟大厅的天台上，以一个看上去很像是要自杀的姿势，半靠在天台的围栏上，向下俯视着通向主展厅的那条宽阔的大道。

在大道旁边，立着超人和其他正义联盟巨头的雕像，当然，也有他的。

陈韬继续朝着栏杆外面探出了脑袋好吧，这样的姿势看上去更像是要自杀了，尽管仅仅是这点高度，对他来说简直就跟没有一样。

他很清楚，就算……

“你很清楚你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

陈韬转过头，看着克拉克肯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西装，戴着眼镜，内衬着白色的衬衫和红色的领结。

……很经典的克拉克·肯特式打扮。

陈韬面无表情的将探出的身子收回来。他知道克拉克肯特在开他的玩笑，但他没什么心情。

他并不是那种喜欢没事摆个臭脸的那种人，但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之后就压根高兴不起来。

“佐德满嘴跑火车。”他说：“我询问过他怎么治愈你的事了。”

克拉克并没有说话，他走到了陈韬的身旁，也和他一起将手扶住围栏，和他并排站着。他听到蝙蝠侠说道：“他说只要他接触到了你体内的生命法典，他就可以通过法典的力量编辑你的DNA，从而复写掉你受到毁灭日dna污染而死亡的部分。同时也去除伱身体里死亡的细胞，贝恩也会帮忙辅助，连带着剥夺你和腐朽之黑的联系。”

他听到蝙蝠侠沉闷的说道：“这听上去像是某种恢复出厂设置，但他满嘴跑火车，十句真话里面掺着三句假话，就是欺负我们对氪星不熟悉。

“他压根没有完全的把握，只是想要获得生物法典罢了。而且我只知道生命法典可以在每个氪星人出生之前就编辑好dna，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居然能够编辑一个已经成年氪星人的dna的。”

他有些絮絮叨叨的说道：“而且想想看这种说法也不合理，如果生命法典连一個活着、成年的氪星人基因都能够编辑，那它就不是生命法典，而是氪星人编辑器。任何人只要有了这个玩意，就能24小时随时把任何一个氪星人摆出几百种花样。”

“生命法典这种东西，再奇妙也是氪星人自己造的，不说别人，就氪星的那些当权者，会制造一件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的武器吗？对佐德来说，无论成功还是不成功，无非就是翻脸，他根本就没想过，万一事情不成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好了，我会慎重考虑的。”他想要说下去的话被克拉克打断了：“我来找你是另一件事。”

他有些严肃的看着陈韬。

“我们之前聊的时候，你回避了这个问题，我现在打算再提一次：绝对，绝对，不要答应佐德，让他制造一个新的氪星出来。我绝对反对这样的行为。”

陈韬没有说话。

而超人继续说道：

“我无意向你展示我所知道的关于氪星人殖民宇宙的历史，我也很清楚，一个民族的历史并不能代表整个民族的秉性，但是根据孤独堡垒中电脑的模拟，哪怕是一个最孱弱的氪星人，也至少需要5名经验丰富的绿灯侠才能够制服。”

陈韬知道他所说的是事实。

“10万名氪星人军团就能在宇宙中所向披靡，100万氪星人几乎能够凭借自身绝强的武力强迫整个宇宙。”超人说道，尽管我不相信性本恶，但我也从不会蠢到试探人性的下限。

或者说一旦新的氪星出现，他们再度开始试图统治别的星球。这几乎就是必然的事情，那是被氪星人铭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正如佐德将军会受到基因中保护氪星的命令，像工蚁一样不停的试图复活氪星一样。

他们会变成大麻烦，超级大的麻烦，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克拉克说道：“与其这样……还不如在那些氪星人都尚且是没有诞生的细胞的时候，就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套用我父亲，我指的是我的生父乔·艾尔曾经说过的话，让氪星毁灭吧，那是氪星的命运。”

他转过头，眼睛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我这样说，是不是听上去像一个氪奸？”

“不，不。”陈韬急忙摇头：“完全没有。”

他默默的思考着，想着超人的态度，又想着反监视者。

他有些犹豫，又有些权衡不定。但最终他放弃了继续思考。

然后他慢慢的说道：“既然不打算让佐德将军再造氪星，那我们就要想个办法解决现在还受到佐德将军控制的绿灯侠莫戈，那是件困难的事，绿灯星球能够发射的光束足以把整个地球表面都犁一遍。也许杀死莫戈能够办到，但是想要制服他，难度无疑又上了个台阶。

但只要解决了绿灯星球，我们就能着手来重新将佐德将军也妥善的抓捕或者安置，我认为……”

“生命法典还是要给佐德将军。”克拉克说道：“我们要让在佐德将军在治愈我之后再尝试抓捕他。”

“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佐德将军的那个所谓的治疗方案完全就是鬼扯，你很有可能会丢命的，你……”

然后话说到一半的陈韬就对上了超人的那张脸。

一种莫名其妙的气势开始从对方的身上升腾了起来，尽管。克拉克此时依然没有任何的超能力，但他只是平平无奇的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他随时就能够翱翔天际。

“我会永远怀念我没有超能力的那段日子，蝙蝠侠，我怀念和路易斯一起在田埂上散步，我怀念我们一起坐电动车和地铁，我怀念我们像个正常的情侣一样互相帮忙拎重的东西。然后像个普通人一样结婚。”他说道。

“我会永远怀念。”

他低下头。

“但不是现在，蝙蝠侠，你需要我，人们需要我，他们需要超人归来。因此我必须尝试一下，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生命法典不会伤害我。佐德将军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很难将我致死。”

“所以。”

克拉克说道：“我打算尝试一下让佐德将军治愈我。为了地球——”

他看着蝙蝠侠，看着对方完好的制服和眼底深处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