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凤山风也停了,虫也早早地蛰伏起来,再无一丝声响。
本应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与往日无二,但是今晚却不太平。
月亮带着一丝血色挂在天边,老人常言,月亮带血时将会有血光之灾。
凤山多少年前也有一个这样的夜晚,那一次一个村子的成年人几乎都没了。
人们已经渐渐忘了那段苦难的历史,本应是把日子越过越好,朝廷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可是百姓越发地感受得到,这世道已不往早年,日子也愈发不好过。
‘准备跟我上去,痛宰这些狗官差!’
耶律重光下了命令,但是手下这帮兄弟有些迟疑。
一个往日不怎么说话的小弟,压低了声音道:‘重哥儿,咱们要跟他们拼命吗,他们的身份不比其他劫道的强人,那可是官府的人。。再说了,眼下罕哥儿也没有大事,这些官差对付的只是几个宋人,咱们是契丹人,何必。。’
耶律重光也不恼,只是说了一句:‘你们不上,那我上。’
说完,他自己抄着刀,一个箭步翻上马,刀背重重地拍在马臀上,马朝着这些官差便冲了出去!
官差正在聚神对付这些乡民,却不想黑暗中又冲出一匹马来,众人连忙躲开一条道,生怕让马给冲了。
快速飞奔而来的健马冲撞起来,成年的男子可是会被撞死的!
他们也骑过马,知道这快马的威力,谁都不想去拦马干蠢事。
‘好贼子,让你走了你竟然又回来了,休走!’
一个衙役身上还带着长弓,拈起一箭,刚搭上,他看到了让他胆寒的一幕,黑夜中又有几十匹马冲了出来!
粘杆处的人见耶律重光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他们哪里还有呆在原地的理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一支马队冲破黑夜,朝官差杀了过来!
凤山道上,两帮人全被这突来其来的马队给吓得肝胆俱裂。
不管什么时候,两条腿的步兵在战场上遇见四条腿的战马,不管是轻骑兵还是重骑兵,那都终极噩梦!
就算是最低矮的滇马,人骑在上面也比营养不良的普通人要高大许多!再加上那股不可阻挡的冲击力,可谓遇神杀神!
乡民哪里分得清这些是哪里来的人,能骑马的只会是官府的人,他们这些苦哈哈,有几个养得起那四条腿的畜牲!
官差们心中的恐惧可不比这些乡民差,他们怕的倒不是那些高头大马,而是这群人手中那明晃晃的钢刀!
有马有刀,这哪里是乡民,这分明是贼寇强人!
官差们在乡里横惯了,可是对付的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呆老汉,凶悍一点的就是会叉腰骂街的臭婆娘,哪里有真刀真枪骑马上阵对砍过,就是山贼强人这些年也没有冒过头,可以说他们的本事废得不是一点半点!
‘都。。都头,咋办?’官差声音都带着哭腔,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他们只等带头大哥一声令下便折返回府。
都头就是猪杀佬郑屠。
杀了一辈子猪的郑屠对付的也最多是几口肥猪,还有街上的流氓混混,撑死了就是打一场群架,何曾有打过这种玩命的‘群架’!
他有个屁的主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梁川死定了,要霸了他家的财产,只顾着多带些人往凤山来先拿了梁川,再拿了他家的那些个家丁护院,钱便到手了,哪里有想过‘埋伏’这种东西!
再者说,郑屠的想象力再丰富,也不敢想,有人敢对官差设伏!
‘跑哇,还愣着干嘛!’
就等这句话了!
官差们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的本领那是一绝,郑屠说跑,他们绝对不会犹豫,马上转头就跑!
可是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
官差们倒也机灵,不时回头看后面的马追到哪里,眼见要追上,一头栽进甘蔗地里,那地里跟迷宫一样,蔗垄之间还有水沟,马可不能下田!
官差们一左一右,各自扎进地里,一回头,马队继续往前冲锋,没有一匹马追下来。
总算松了一口气。
郑屠最是狼狈。
他在衙门里当差这些年,身子吃的全是山珍海味,早把身子养得满满当当,肥头大耳跑起来简直要了老命。他哪里会晓得当差还要一副好身子,如今就可以派上用场。
眼见身边人怕死全躲到甘蔗地里,他也跟着躲了进去,脸上被甘蔗叶给划出了无数的口子!
‘见。。见鬼了。。’郑屠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骂个不停‘什么时候,凤。。。凤山有这么一帮人。’
双手正架在腿上喘气,郑屠抬头一看,一个半大的孩子正拿着一把柴刀,眼中充满了愤怒死死地盯着他。
‘你这小逼崽子,看爷爷做甚,老子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