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青看向萧云生,神情复杂,语气恭敬:“萧阿公,王爷之前用过的诊方药方,太医院虽有备案,但我还是多抄写了一份,等会儿拿给您一一过目……”
萧云生摆手:“元青啊,论官职,你在老夫之上,我怎能指手画脚呢,你办事我放心,不看也罢。”
“萧阿公,您是长辈,经验老道,晚辈还需要您多多指教。”
余元青猜不透他的路数,萧云生笑得风淡云清,拍拍他的肩膀:“王爷的伤势,你比老夫清楚,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这话说得余元青倍感无奈。
皇上指派他,太后娘娘敲打他,现在连萧云生也和他话里有话……全员心机,只有他一人做牛做马,还要做足了戏。
周汉宁睡醒,清清嗓子,引来小宫女连忙掀帘,他的目光直接越过她讨好的笑脸,望望后头,皱眉问:“沈凤舒呢?”
宫女们极有眼色,忙找来沈凤舒。
如今,王爷连喝口水都要她来,真是独一份的信任了。
沈凤舒做事很安静,从容淡定的一举一动,让周汉宁倍觉妥帖。
尤其,那双灵动莹然的乌眸,总让他想起一句诗:疏芳点点是春冰,应笑浮华去不停。
他幽幽看她,沈凤舒不躲不避,抬眸回笑,温浅柔和:“王爷,萧太医一直等着见您呢。”
周汉宁压根不在乎谁来谁走,淡淡道:“他都一把年纪了,何必折腾,让他过来吧。”
萧云生拄着拐杖,颤颤行礼,满脸和蔼。
周汉宁垂下眸子,抬抬手:“老人家不必多礼,赐座。”
沈凤舒搬来软垫椅子,萧云生缓缓坐下,立马和周汉宁套近乎道:“王爷您可还记得老身?”
周汉宁淡淡回应:“我听母妃提起过您。”
萧云生听得一个“您”字,堆起满脸的笑:“王爷小时候,老身抱过您的,一晃都十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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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汉宁没心思与他寒暄,神情淡漠地点点头。
萧云生继续道:“老身知道,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但人活得久了,脸皮也就厚了。老身诚心想留在王爷身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周汉宁闻言抬眸看了看他,目光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难为皇兄一片苦心,劳动你老人家来。皇兄这般为我着想,实在令人感动。”
萧云生知道他气的不是自己,又道:“王爷,老身在宫中当了一辈子的差,从来都是不干己事不开口。今儿,老身倒是想放肆一回,和王爷多说几句话。”
周汉宁幽幽看他,不知这老叟哪来的精神和自己嚼舌说话,难道是皇兄让他过来烦人的?
可笑!
“请问,王爷您可擅长棋艺?
周汉宁摇头:“本王不擅下棋,只好弓箭骑射。”
他从小活泼好动,读书启蒙虽早,却不如习武上心。
萧云生含笑点头:“太妃娘娘将门出身,王爷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英雄出少年。”
周汉宁轻哼一笑:“英雄也好,狗熊也罢。我这双腿,恐怕再也骑不了马了。”
萧云生直摇头:“王爷,做人又不是下棋博弈,一局定生死。人在棋在,这输赢难料啊。”
此言一出,周汉宁目光幽幽,脸上望不出丝毫情绪。
沈凤舒安静伺立,觉察到气氛不妙,忙端一杯茶过去:“萧阿公,借您吉言。您是太医院的泰斗,有您帮忙,王爷必能大好如初。”
她抬眸看向萧云生,老人家笑得更加慈祥和蔼,双手接过茶杯,手背蜿蜒的青色血管,微微凸起,宛如岁月雕刻出来的纹路。
宫中人人都在算计,谁是谁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看清楚的。毕竟天在变,人也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