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舅直差告诉所有人,他多看孟巧绣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王六彪还在拍打着自己的腿。
六舅舅也太夸张了。这晓得的,知道他是掀起被孟巧绣碰到。那不晓得的,还以为他腿上吸了蚂蟥呢!
“书中曾言,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身而为人,就该以本事立足。即便是女人,也该如此。”王金枝摇头长叹。
林逃逃心情复杂,既欣喜于阿娘识字读书成长不少,又感叹阿娘吃苦受罪许多年,遍体鳞伤才晓得这些道理。
不过好在,只要清醒过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晚。
“我、我不知道公子这话是何意?”孟巧绣是真没想明白。
要知道,自己为今天,可是做了一月有余的准备。
各方打探王家所有人的秉性的同时,她也极尽所能的观察泥腿子,装扮泥腿子,成为泥腿子。
就连她包头的头布,身上穿的衣裳裤子和草鞋都是从真正的泥腿子那里买来的。
更别说,她脚上那些细小的伤口,都是完完全全照搬来的!不可能露出马脚的啊!
不可能的!她和母亲费了这么多心血,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
没错!王七鹰肯定是诈她的。
“呵!”王七鹰冷笑一声:“姑娘这身扮相,我给满分。可姑娘却忘了,你们口中的泥腿子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功夫拿来打理自己。
我们这些泥腿子,不是忙着上山抓虫子刨草根,就是忙着在地里除草松土。这身上嘛,一年到头,顾忌也就夏天的时候,在河里才能得一番清洗。
平日里花上一整天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填饱肚子,又怎么有时间洗头呢?”
连同林逃逃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孟巧绣的头上。
即便是林逃逃,也没看出孟巧绣头上有什么问题。
那孟巧绣就更不明白所以然了。
她摸了摸被沾了稀泥结了块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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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啊!卖衣裳给她的泥腿子的头发,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她头上这块黑到起了厚厚一层包浆的包布,直接就是泥腿子上取下来的!不可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一线前瓜的林逃逃,就像看悬疑小说一样,一颗心被扯动着逐字逐句的寻找着线索。
半晌后,林逃逃瞳孔一颤……她知道了!
“姑娘,你转头看看那位大娘。”王七鹰指向人群中,一个七老八十满头白发,佝偻着背,还背着背篓的婆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七鹰所指。
那位大娘,北大巷子的人都认识。
她姓陈,家里除了她,就再没别人了。
前些年闹灾,原本一家人要出去逃荒的,可她那几个儿子把家里为数不多的那点银钱卷跑了。
她家廖老头一气之下,气急攻心,从此一病不起。
她卖了唯一的房子,给廖老头治病,可钱花了,人还是走了。
从此,没房没地没处去的她,就在后山山脚搭了个窝棚,独自一人在那守着老头子的坟住了下来。
平日里,不是在山上挖野菜草根,就是在街上乞讨。
偶尔也会去市井里捡些别人丢下不要的烂菜。偶尔守在酒楼外头,能得伙计掌柜的施舍些泔水。
而王七鹰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前不久,才救过那大娘一回。
得知大娘的窘境,王七鹰得空便会教大娘识些草药,也好让大娘上山挖野草的时候,或许顺道能挖到药材得以维持生计。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陈大娘不自觉的抬手抓了抓头。
孟巧绣不禁蹙眉,难不成……抓头?就因为她没有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