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胡文霆一行就大模大样的在别院住了下来,他要等京城那边传回消息,以及从通州那边调集的人员来到苏州之后,才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要争取在雷霆一击之下,就把苏州的局面给完全控制住,否则的话,他可能就要被长时间的拖在苏州这地方了。
期间,王继嗣也来别院同胡文霆交换了一下信息,胡文霆就把自己已经把徐汝让给扣了下来的消息向王继嗣进行了通报。
当然了,在这几天时间,胡文霆手下的人员已经让徐汝让把当初如何对胡文霆这名正一名的高官出言不逊,继而还出言调戏他的三夫人,以及最后竟然还敢对当今陛下进行贬低等大逆不道的行为,都一一作了招供,并进行了签字画押,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
听完胡文霆的介绍之后,王继嗣兴奋的说道:“大将军,这下子可好了,在下知道这徐家确实有很多钱,如今,他们家的宝贝孙子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他们想来要买回这位宝贝公子哥的一条命,肯定不会在钱方面有所吝啬,大将军这次应该能得到很大的一笔钱了。”
随后,王继嗣就绘声绘色的把徐家的一些情况又给详细介绍了一遍,徐汝让口中所说的祖上,名叫徐栻,在万历年间曾做了南京工部尚书,为人还算可以,经常会出手帮助一些生活有困难的邻里百姓,在常熟当地还有着不错的口碑。
当然了,他凭借着手中的权势,也为徐家攒下一大批产业,成为常熟八大家之后,家里的钱可说是多到花不完。
这位徐汝让实际上并不是徐栻的亲孙子,只是他一名兄弟的孙子而已,但由于在古代,家族的观念还是非常强的,家族内成员往往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法,相互之间都会多有照应。因此,在徐栻发家之后,他的几个兄弟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当地富甲一方的人物。
孟子曾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后人呢,又把这句话进一步演变为更加通俗的“富不过三代”这句俗语。
“富不过三代”主要是指创业者其后一代或两代,因为面对的是已经富裕起来的家庭,并没有经历过创业的艰难,很难懂得家族财富的来之不易。
如果不对下一代进行良好的家庭教育,他们就很容易把家业给败掉。换句话说,没有人才辈出的家庭是难以保证富过三代以上的。其实进一步推及到到一个企业甚至一个国家,道理也是一样的,没有人才辈出的企业是难以保持长盛不衰的,没有人才辈出的一个国家也是难以保证长期兴旺发达的。
而徐栻的从孙辈徐汝让的所做所为,就为“富不过三代”这名话做了一个很好的诠释,从王继嗣的口中,胡文霆也听到了关于徐汝让这名公子哥的一些“壮举”。
比如说,徐汝让真的做到了挥金如土,有一年春天徐土豪登上当地的一座佛塔顶部,拿数斛金叶子随风撒出去,弄得满城都是金光闪闪的,于是人们就把“春城无处不飞花”这句诗,稍微改动了一下变成“春城无处不飞金”,用来形容当时的壮观场景。
徐土豪又曾经从洞庭山买了数十筐杨梅,雨后放在涧水上游,让人踩踏出汁,随涧水一起流下,混合着杨梅汁的涧水因此殷红如血,一旁的游客纷纷上前,用手掬免费的果汁喝。
徐汝让还曾经在南京街头的一家瓷器店买碗,因为其挑拣过度,该瓷器店主就稍微不耐烦的多说了两句,结果徐土豪一怒之下,在开口询问了一下店里全部瓷器的价格之后,居然就花了千金把店里的所有瓷器都给买了下来,然后,让手下人统统砸碎之后扔在了街面上,搞得一条街都是碎瓷器茬,后来这条街干脆拿他砸碎的碗底铺了路。
正因为徐家的钱确实很多,再加上其家族内还有不少人在各级官府中为官,因此在当地,几乎没有徐家摆不平的事情,这也让徐汝让这名公子哥不知不觉就养成了一种观念,天大地大,小爷我最大。
于是,他在见到胡文霆之后,就敢直接用一个“穷军汉”来称呼他,对胡文霆一行充满了蔑视。这还不算是最致命的,关键是徐汝让这位公子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作死般的去触碰胡文霆的逆鳞之一--邢沅。
别说胡文霆刚刚已经答应了要娶邢沅为妻,就是在没答应娶她之前,胡文霆也是不容许任何人对邢沅动起歪心思的,先前辽东吴三桂的例子就是最好的明证了。
在听完王继嗣的相关介绍之后,胡文霆微笑着问道:“王总管,据你估计,这徐家到底有多少家产?”
王继嗣小心的回答道:“回禀大将军,他们徐家到底有多少家产,在下不敢妄言,但是他们想要买回徐汝让的一条命,几十万银子总应该拿出来吧。”
胡文霆淡淡的说道:“王总管,你我都是陛下非常信任的人,也都应该知道陛下他为了这个钱字,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可是像徐家这样的所谓陛下的臣民,日子却过得比陛下还要滋润,你说这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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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啊,这徐家也已经享受过几代人,如今也该是到还债的时候了,我的意见是,这徐家也没必要再继续存在了,如果到时候他们识相的话,我可以留下他们的一条命,不过常熟这地方就不要再待了,让他们到辽东去帮陛下守国门去吧。”
胡文霆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是很平淡的,但王继嗣听了之后,却感觉到浑身发冷,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好恭敬的附和着胡文霆说道:“大将军说得是,像徐家这种大逆不道的人家,确实不应该再继续存在下去了,到时候,在下一定全力配合您的行动,争取为万岁爷和大将军您分忧。”
再说回到京城那边,朱由检在接到胡文霆派人送去的奏报之后,心里也是犹豫不决,尽管国库和自己的内库都非常缺银子,而他也相信以胡文霆的超前眼光以及经营以能力,在他掌控了苏州的纺织行业之后,确实能为国库和内库带来源源不断的一大笔收入。
可是,朱由检一想到胡文霆此举无异于在向南方那些地方势力宣战,一旦消息传到京城之后,朝中那些文官们都不知道会用些什么样的言辞来弹劾胡文霆和指责自己,心里就开始有些打鼓。
毕竟,朱由检是想立志做一位明君的,而想做明君,就不得不顾忌一下文人们那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嘴。
犹豫当中的朱由检忽然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正在一旁恭敬站着的王承恩,于是就对他招了招手,等王承恩快步来到自己身旁后,朱由检就把手中的奏折递给了王承恩,并对他说道:“大伴,这是朕的老师刚从苏州那边发过来的奏折,你也看看,然后帮朕出出主意,朕到底怎么做才好?”
由于王承恩在平时就经常帮朱由检处理一些奏折,因此,对于朱由检的吩咐,他也只是稍微谦逊了两句之后,就接过胡文霆写给朱由检的奏折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