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住城门洞,快!”
张叔夜身先士卒,一边跟涌上城墙的金兵厮杀,一边大喊。
宣化门墙高门厚,并没有建筑瓮城,导致在郭京狐假虎威逃走到现在,已然独木难支,岌岌可危。
并未守城的军士不勇敢,甚至就连民夫也拿起扎枪往前疯狂的刺去。
但是金兵实在是悍勇,甚至身中数枪而不退缩,依然在往前冲,临死前还不忘抓住其他兵器,为身后的兄弟争取更大的机会。
他们就像是冷血的战争机器,却又被一种情愫捆绑为一体。
是白山黑水之间生存的艰难?
还是被辽人压榨数十年后的情绪终于爆发?
张叔夜搞不清楚,但却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出,悍勇也是分等级的。
自己军队的人身高并不比金兵差,壮硕程度也相当,甚至肤色比金兵要健康许多,但就是差了点什么。
往往四个士兵加一个民夫,才能拼掉一个金兵。
很快,尸体竟然堆积成了小山。
不管是金兵还是宋兵,都站在刚刚死去的战友或者敌人身上,根本站立不稳。
双方几乎都脚下的内脏和鲜血滑到。
但仍不忘将手中的兵器朝对方身体狠狠刺去。
还有的兵器被其他敌人身躯带走,没力气拔了,便缠斗在一起,在地上不断翻滚,有的咬住了对方的喉咙,但对方的手指也刺进了他的眼中。
场面何止壮烈。
“砰!”
张叔夜六十多岁的身躯,凌空飞起一脚,直接将架过来的云梯踢飞,紧接着一刀,将想要借助梯子最后一点力道飞跃过来的金兵凌空劈斩落下城墙。
鲜血撒面。
“啊——”
旁边,一个宋兵一枪刺进了金兵的胸腹之间,却慢了半步,那金兵一手抓着枪杆,一手长刀劈斩过来。
宋兵绝望大叫。
“当!”
张叔夜一刀拦住对方的战刀,旋即身形一错,将金兵枭首。
“要搅,像做蒜茄子砸蒜一样,用力捅之后左右搅!”
他对着禁军士兵大喊。
“呃,呃呃……”
禁军士兵本能地点头。
张叔夜没看士兵的脸,他一把年纪了,记忆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发深刻,他不想回忆里都是这些年轻却又悲惨结局的面孔。
“雷石!还有雷石吗?都砸下去。”
张叔夜朝城门楼上大喊。
但并没有雷石落下。
他本想即便是不会爆炸的大石,至少能垒砌一定的高度,延缓金兵的进攻。
然而,当他看到没有雷石落下,而城外的金兵大军已经彻底展开了冲锋,心头浮现出一抹不妙。
“拒马!街道上拒马!”
张叔夜大吼一声,从城墙一跃而下,当即将一个策马飞过尸体堆的金兵轻骑斩落马下。
但紧接着就被几匹马撞到了一边。
他就地翻滚向后,一刀扫开刺来的战枪,顺势向前一探刀身,将那战马蹄子砍掉半个。
战马吃痛摔倒,那金兵在地上滚了几下,正要起身,张叔夜反手一刀,劈开了那金兵的胸甲。
“老东西,我弄死你!”
金兵猛然起身,胸前却喷出一蓬鲜血,面目狰狞地栽倒在地。
但已经有更多的金兵纵马沿着街道朝另一个城门杀去。
这边城门拥堵,金兵全都有马匹,绕着城池像是嗜血的鬣狗,随时都会在无人看守的区域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