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尚有十次轻罪记录,至于《大宋轻罪律》,管辖范围甚广,稍不留意便可能留下犯罪记录。
比如强行插队可能罚款千两白银,外加一日拘留。
强行插队非强行插人,竟要罚千两,状元之赏银亦不过千两,就一插队之钱。
随地吐痰亦是犯罪,百两罚款外加犯罪记录一条。
至于未按规定时间清扫门前,那便是重罪了,最高可处三年以下监禁外加五千两白银以下罚款。
五千两白银罚款,还要蹲三年大牢,这真是将乱倒垃圾之人往绝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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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所谓高素质,很大程度乃恐吓重罚所致。
不过苏公非因插队、吐痰或乱倒垃圾此类事,而是因各类投诉留下轻罪案底,绝大多数来自同窗家长。
郑四郎解释道:“苏公十五岁时,曾精心绘制过一套繁杂之机关,可于家中自行处理自身之琐事。
自行处理自身,全自动化,他命名为‘无暇器’。
此恐怖之设计于同窗中流传,于是不止一位家长惊恐地报官。
而后苏公对官府解释道,大宋每年有许多人孤独终老,亦有不少人死在屋中垃圾堆上,他担忧自己日后亦会孤独离世,一旦停止呼吸身体便开始变脏,与其如垃圾般等着他人处理不如自己动手……最好连灰都不剩。”
众人又笑起来,只是笑得自己都莫名其妙。
郑四郎继续道:“此事前后有多人投诉报案,因涉嫌妨碍人身安全,留下案底较多。
另外因他风评不佳,同窗家长以及邻里几乎零容忍,无论是同窗为其作绘画之模特,还是在家练习抚琴,皆曾被投诉 * 扰,亦因事实清晰而留下案底。”
鸡毛蒜皮太过啰嗦,林姑娘终是忍不住了:“郑先生,方才您言苏公因特殊缘由而免于追究责任,是何缘由呢?”
郑四郎被打断有些意外,但仍停止了讲述,从簿册中另取出两页纸:“他之所以能被免于处罚有两个缘由,其一,多数犯案在法定年龄之前,并未造成严重之实质损害,无法追究;再者他有此份精神鉴定,言因外祖父离世之打击,罹患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乃一种心因性之病症,一旦发作自我控制能力受限。”
所有人再次面面相觑,这又是何缘由,堂中竟签了个患病之人?
林姑娘亦愕然,因是她所问,只好回应:“未曾料到……实难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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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笑出声来:“瞧不出来倒也寻常,此非绝症,至亲离世之痛,迟早能够平复。”
此时有人插话:“不过是外祖父亡故罢了,为此犯下十几桩决斗之罪,未免过于夸张。”
柳公斜睨那人一眼:“想必是众人的情感与承受之能各不相同,雪野公子显然是个颇为敏感之人。”
言罢,他又取出一页纸:“吾等亦走访了当地县衙,黑木大介捕头对雪野公子的情形甚是熟悉,有所介绍。”
黑木大介便是前些时日骑马冲撞了江川的那个巡捕头目。
“据黑木捕头所言,雪野公子当下与胞姐居于区内,没有父亲,其母长年于中原做事。”
“近两三年来,雪野公子变化极大,与往昔判若两人,县衙未曾再接获与他相关的报案,甚至变得温文尔雅,颇具教养之态……”
这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最后柳公说道:“这些探查之材吾等已尽交与社中,以供诸位参阅。”
他的陈词已毕,鸟岛和彦转而又问雅美:“雅美姑娘,你在与雪野公子的接触之中,觉得他是何种人物?”
雅美禁不住站起身来:“我以为正常,雪野公子年少时或许因某种缘由较为……较为暴躁,不过在我与他接触的这些时日里,感觉他是个有涵养之人,而且积极进取……”
一时情绪激动,雅美深吸一口气,索性破釜沉舟:“既然雪野公子未曾被定罪,如今已然改过,那么曾经的不良少年创作有关不良少年的《热血高校》,也算是极大的卖点吧?”
此话说来似乎在理,江湖之中炒作浪子回头通常效果颇佳。
众人相互对望却无人言语,江川的画作挂于主编身后,不愿轻易舍弃的意思已然甚是明显,何必多言。
或许鸟岛主编亦是如此想法。
雅美接着道:“前日交稿之时,我提及手冢赏,雪野公子甚感兴趣,当即表示将参赛,今日下午便会将稿件带来予我一并审阅,甚是积极……”
鸟岛和彦招手示意她坐下,而后问道:“雪野未曾参加过手冢赏吗?”
雅美摇头:“未曾,他好似未曾参加过任何赛事,实则是个懵懂单纯之人。”
她也真是敢言,六本木之狼变成懵懂单纯之人,那些案底记录莫非是假的不成?
此时有人插嘴道:“或许因患病,将这世间看得简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