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怒斥完,对着慧梅笑道:“买卖人家,开门迎五湖四海之客,难免来一些闲汉,小地方,姑娘莫要取笑!”
慧梅本想动怒,一想,既然来到了别人家的茶馆,这老妪又如此热情,不便发作,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老人家,无碍。”
老妪领着慧梅,穿过茶馆,来到后院,指了指其中一间房说道:“姑娘可暂时在此容身,真是委屈你了,如此漂亮的人儿,却住在这里。”
“老人家哪里话?这就够讨扰您了!”
老妪打开房门,把慧梅让进房中:“姑娘,委屈了!”
老妪这边在暖笼准备炭火,那边慧梅打量着房间。
此房间虽然在茶馆内,但是室内陈设却十分讲究,花梨木的床,花梨木的脚踏,梳妆台上有一嵌着螺钿和玛瑙的梳妆匣子,桌几上摆着一把象牙大梳和一面水磨铜镜。不仅如此,这茶壶碗盖,也都是成化年间之物,床头和床尾,各立了粉红晶灯,映衬得室内异常温馨。
小主,
慧梅有些狐疑,看向老妪,问道:“老人家,这房间怎会如此奢华?”
老妪准备完炭火,起身道:“姑娘莫要疑惑,此房间乃是我那儿媳妇的房间,只是我儿子和儿媳妇,在外谋生,常年不在榆林,只知道给我寄钱,故有些家资,房间奢华了一些。”
老妪看慧梅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继续说道:“姑娘莫不是嫌弃?老话儿说得好,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一老妪,在这世道不得不防着点。你可知,我们陕西流贼横行,他们但凡见人有些钱财,就抢了去,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慧梅听了老妪的话,问道:“流贼?不都是义军吗?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抢人财物?”
“义军?义军不也是人?我看姑娘水灵,才会如此招待。”
慧梅这一路颠簸,确实有些乏了,又见房间如此,不由得有了困倦之意,打了个哈欠。
老妪见状,说道:“老身看姑娘有些累了,不如吃点东西,再来一个热水澡,早些休息吧。”
“热水澡就不必了。”慧梅说道,“吃点东西倒是可以。”
说着慧梅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妪。
老妪连连摆手,说道:“姑娘使不得!使不得!你一人在外,多有不便,我怎能要你银子?穷家富路,多留些银子,等明日雇车去延安府用得着!”
几番辞让,老妪就是不收慧梅银子,慧梅只得作罢。
“姑娘,洗洗热水澡还是好的,去风尘。”老妪劝道,“在这就跟家里一样,不必拘束。”
“老人家,您误会了。”慧梅小声说道:“我今日来月事了,所以不便洗澡。”
“这样啊!”老妪有些失望,“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姑娘,我这就给姑娘准备吃食去。”
“有劳了。”
老妪出去后,慧梅放松了下来,坐在床上,看着室内陈设,回想着这老妪。她出门之前,高桂英曾多次嘱咐她,一人在外要处处小心,莫要喝陌生人一口水,吃陌生人一口饭,住店住大店,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善意。
想到这里,慧梅放松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可是怎么看这老妪都不像是坏人,但掌柜的话不听,又听谁的?
慧梅心生一计,不如试探一下这老妪,看她到底是不是坏人,如若是坏人,不如就地处理了这老妪,也算是除了一害。
慧梅于是合衣倒在床上,背冲着房门,闭上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