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先退下吧,弘历你也退下。哀家和你皇额娘说会话。”
黛玉扶着边上的椅子爬了起来,和眉庄两人搀扶在一起。她们看着浣碧,目光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和深意。
浣碧低垂着头,她知道这两人在看她,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目光如炽热的火焰般在她的肌肤上灼烧,像是想要钻进她的心里去。可她不敢抬头,哪怕她的心里已经恨极。她恨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没有任何原因。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搬出刚搬进来写字的条桌和笔墨纸砚,弘历扫视过去,只觉得心跳漏停了一拍。那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字体,和他认真收藏在床头暗格里那张纸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悄没声跟上搬桌子的小太监:“这是谁写的字?”
小太监有点不耐烦地转头,刚想开口,见是弘历,忙放下桌子,扶正了自己的帽子低下头:“原来是四阿哥,回阿哥的话,这是刚刚玉贵人写的。”
弘历拿起那张纸,一字一句认真看过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是啊,灯火阑珊处。
“阿哥还有什么吩咐吗?”小太监见弘历只是捏着纸不出声,神情都有些呆滞,不由出声问了一句。“奴才这边还要去做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
弘历回过神来,略带着恋恋不舍,把那张纸重新放回了条桌上。他心中明白,哪怕是他此刻遵循了了自己的心,偷偷拿走了这张纸,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皇额娘更不可能去找这张纸。可再怎么说,那是皇阿玛的嫔妃,就算自己有再多的理由,终究是于礼不合。
那女子刚打了这样的一场仗,便让她好好歇息吧。后宫生活水深火热,以后自己能护她一分,便多护她一分,万不可给她带去纷扰和麻烦才是。
弘历走出回廊,夏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一扫之前身上略显沉闷的阴霾。他快步走在后湖边上,脚步轻盈,走着走着,便不由自主跑了起来。丝丝杨柳柔软的枝叶被他跑动过的风吹起又落下,他觉得胸腔中那颗心脏似乎从未跳动地如此汹涌澎湃过。
这一刻,他想要把世界抛在脑后,任耳边呼啸的风把他带走。他要去找安凌壑,去好好跑一场马,真真切切地感受自己热烈地活着。
在这个有她的地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