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面上还透着微红,她不知道为什么陵容突然就安静下来,只能带着些疑惑瞧着她。
“妹妹是怎的了?”
“是想到从前了,妹妹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能与姐姐如此亲近。”
沈眉庄想起陵容说过,她羡慕着自己,当时自己又何尝不是羡慕着嬛儿。如今时过境迁,自己与嬛儿越走越远,反倒与陵容更亲近些。
这宫中确实会改变人,沈眉庄不免叹了口气,自己如今已经不羡慕嬛儿了,甚至隐隐觉得嬛儿心狠,对人对事上远不如自己宽厚和善。
“妹妹心思纯善,被……被她戕害至此,也未曾向她出手,竟是自己把那血泪都咽了下去。”
陵容默然不语,她未曾对甄嬛出手,不过是没找到办法将她一击毙命罢了。
前世她总想着叫甄嬛活着品尝痛苦,最后却技不如人,输个彻底。如今重来一世,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妹妹总以为,她并非有些,我们三人是一同入宫的,到底有些交情。但直到如今,她都未曾对我道歉。
连送些衣服首饰的面子都不愿做,倒是真让妹妹看走了眼。”
陵容止住了话头,她不愿意在这事上讨论过多,若是抱怨的太多,保不准就会惹沈眉庄不喜,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点姐妹之谊,断不能因为甄嬛而改变。
“好了姐姐。”陵容拍了拍沈眉庄的手臂,“妹妹宫中还有些事情,便不多打扰了。但还要谢谢姐姐,为妹妹打算。”
出了存菊堂,陵容又给敬嫔送去了好些花样子,才带着照水回了承乾宫。
刚一坐下,杜鹃便端了陵容常喝的药过来,甚至还贴心的带了些蜜饯。
闻到杜鹃身上淡淡的香味儿,陵容立刻便警觉起来,她端起那碗药,勉强分辨出了一丝辛辣之味。
杜鹃身上的是麝香味道,陵容绝不会闻错,但这碗中却是奇怪的辛辣味道,陵容不通医术,倒是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杜鹃,等下把廊下那几盆花搬到院中晒晒太阳。”
陵容放下那碗药,一只手按住肚子呻吟出声,“照水……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我这腹中疼痛……”
照水见陵容疼的话都说不全,只得叫杜鹃照顾小主,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杜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她站在陵容身边,想要将陵容扶去榻上躺着。
陵容本就是装的,她紧紧抓着杜鹃的手臂,试图从杜鹃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杜鹃明显很在意那碗药,她急忙扶着药碗,生怕陵容打翻。
“莫不是因为小主今日还未用药,才会腹中疼痛。”
“等太医来了,再喝不迟。”确认了那药确实有问题,陵容抓着杜鹃的手臂的力气又加了几分。“你真的要当一辈子杜鹃吗,杜鹃会谋杀幼时同巢之鸟,到底不是个好名字。”
“……这名字跟着奴婢一辈子了。”杜鹃沉默了一会儿,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宝鹃,“小主,宝鹃已经死了。您不愿救她,她便死了。”
“我如何能救她。”陵容松开了钳制杜鹃的手,用足了力气将她推开,“在乐道堂放麝香,这事情是她自己承认的,她想害我,不是吗?”
“也许她是受人胁迫。”
“受人胁迫,她不愿把我当成她的小主,更不愿求我帮忙。”陵容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她盯着杜鹃,仔细看这丫头面上每一个表情,“她还是选择了害我,甚至要栽赃到沈贵人头上。”
“小主……宝鹃最在意自己的家人,小主不该……”
陵容瞧见杜鹃捏紧了拳头,心中开始没边际的猜测这丫头不会恼羞成怒,冲上来给自己一拳吧。
“怎么,宝鹃是觉得,我能随意打杀她的家人了?”陵容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她瞪着杜鹃,端起那碗药递了过去,“所以她在这药中下毒,是想要我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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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望着那碗药不敢回话,嗫嚅半晌,才干巴巴说了一句,这药中并未下毒。
陵容把那碗药啪的一声砸在桌面上,褐色的药汁飞溅,吓得杜鹃一愣一愣的。
刚巧,照水将何桉鸣给请了过来,看着殿中的情况,何桉鸣又如何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但他聪明的未问一句,只是走上前来为陵容把脉。
“安小主身子倒是好些了,方才照水姑娘说小主腹中疼痛,此时可有缓解?”
陵容如今正在气头上,她瞥了何桉鸣一眼,语气算不上多好,“如今倒是不痛了,但是这碗药,还烦请何太医看看。”
何桉鸣先是瞧了陵容手腕上被溅上的药汁,才端起那一碗药闻了闻,辛辣之味十分明显,他不敢拿命去尝,只能请照水带他去熬药的地方看看药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匆匆赶回,他用那垫在腕上避嫌的手帕为陵容擦净了药汁,重又把了一次脉才放心的叹了口气。
“安小主,这碗药中被加了生半夏,所以味道辛辣,”何桉鸣转头看了跪在地上的杜鹃一眼,心里明白就是这丫头所为,“生半夏毒性颇大,小主若是喝了就会导致失音,若是饮的多了,喉必肿甚,届时内耗外滞,必窒息而亡。”
听闻此言,陵容更是心头火起,她瞪着那碗药,心中既是愤怒又是害怕,若是她没闻出异样,把这碗药一饮而尽,只怕此时已经气绝身亡了。
前世被瓜尔佳氏弄坏了嗓子,叫她不能再靠着嗓子得宠。这一世瓜尔佳氏还未入宫,伤害嗓子的药就端到了面前,看来前世自己的嗓子毁了,皇后未必不知,甚至有可能推波助澜,叫她别想脱离控制。
“小主,小主,奴婢知错了。”杜鹃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她知道自己已经败露,只能拼命恳求陵容饶她一条性命。
“知错?那这碗药,便由你喝了,若是侥幸活了下来,本小主便原谅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