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的语速极快,三言两语便将敬妃的情况说个清楚明白,皇上知道此时危急,保大保小这件事情,根本无法避免。
“这……太医可拿出了治疗的方案?”
卫临点了点头,他与敬妃并无什么利害关系,说起话来也显得有些冰冷无情。
“太医和接生嬷嬷商议了一下,如今只有一个法子能尽快产子。
但这法子会对敬妃娘娘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皇上可否允许微臣上前,将这法子为皇上细细说明。”
皇上其实心中隐隐知道是什么法子,但如今女眷都在,也不能叫太医就这样当众地说出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准许卫临上前说明。
卫临走到皇上面前之时,顺路路过了陵容的身边,照水上前一步,两人衣袖相碰间,便将那装着药丸的瓷瓶递了过去。
卫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皇上身边。
只不过他说的法子很是粗暴,听在皇上的耳朵里只觉得血腥味十足。
相比敬妃所受的苦难,此后房事有碍都算是一件小事了。
可他反复与卫临确认,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同时保住敬妃和皇子。
“那便用这个法子,叫太医务必保住敬妃的性命,明白吗。”
“微臣明白。”卫临得了皇上的准信,便不再正厅多留,与苏培盛一道,将皇上的旨意传达下去了。
皇后并未听到皇上与卫临说了些什么,此时也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忧自己的计划被破坏,“皇上,卫太医可说了用什么法子?”
“这法子过于血腥,不宜叫众人听见,皇后勿要追问了。”
皇上抬手示意皇后不要开口,手中的持珠数的越来越快,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焦躁。
卫临与苏培盛一次次走进正厅,向皇上回禀敬妃的情况。又一次次出去,传达皇上的旨意。
“皇上,敬妃娘娘如今状况实在不好,接生嬷嬷说,她已失去了意识,只怕……”
皇上手中的持珠终于摔在桌上,他胸膛起伏,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开口,“传朕的旨意下去,晋敬妃为敬贵妃,六阿哥及冠后,便封郡王。
苏培盛,务必叫人将此事告知敬贵妃,让她安心生产。”
未等皇后娘娘出言制止,卫临与苏培盛二人便转身出去,将这个好消息转告敬贵妃了。
但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要封为郡王,这可触动了皇后的逆鳞。
她紧紧捏着桌角,思索着要如何开口劝皇上收回成命。
凭什么,凭什么她冯若昭的儿子就能得封郡王,自己的大阿哥却仍是个可怜的阿哥!
皇后只觉得此时头痛欲裂,她抬手扶着额角,开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皇上……皇子未出生便封郡王,还未有过先例。
皇上,您要三思啊。”
今日敬贵妃生产接二连三出现问题,皇上的神经本就紧绷,听闻她即将母子具殒,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只想着立刻有些喜事,叫敬贵妃有些力气,撑到将皇子生下来。
“敬贵妃为朕产子几乎殒命,一个爵位罢了,又如何不能赐予!”
“皇上,但……”
皇后此时也顾不得头痛欲裂,立刻便跪在皇上面前,“皇上,若是平日里,臣妾定然不会阻拦。
毕竟您有时间深思熟虑,不至被人蒙蔽。
但今日情况危急,很多事情皇上并未思虑完全,贸然下旨,怕是会惹得朝野非议啊。”
若是被朝野认定六阿哥就是未来的太子,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叫皇上这个旨意成真。
贵妃也就罢了,自己总有办法料理了她,届时剩下个没娘的孩子,还不是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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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他有个爵位,只怕敬贵妃死了,这六阿哥就要被太后收养了。
若是养在太后手里,自己就彻底没有机会弄死这个六阿哥了。
“皇上,臣妾知道您担心敬贵妃,因此才在忧虑之间下了这道旨意。
但请皇上再多想一想,这爵位封赏下去,恐会惹的朝臣歪了心思。
三阿哥,五阿哥尚且没有爵位,六阿哥是他们的弟弟,于社稷尚无任何助力啊!”
皇后声音颤抖,不知是头疼的厉害,还是当真有所思虑,“即便您想对六阿哥有所封赏,也该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做决定。”
眼见着皇后字字珠玑,句句有理,皇上难得沉默了下来,未曾固持己见与皇后辩论。
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被皇后当众驳了面子,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皇上紧紧皱着眉头,一时之间也不愿立刻答应了皇后。
陵容也知道,这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缓和气氛。
但如今殿中,除了皇后娘娘,就属自己位份最高,能做这个缓和气氛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
“皇上,嫔妾瞧着,皇后娘娘似乎有些不适,不知道是不是被寒风所扰头风犯了。”
陵容起身行礼,她并没有反驳或者同意皇后的话,反而关切起皇后的身体情况来,“这事情商议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叫太医过来,为皇后娘娘也诊脉瞧上一瞧吧。
毕竟头痛起来之锥心刺骨也不遑多让啊,皇上。”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他瞧着皇后的模样,后知后觉地发现皇后似乎真的有所不适。
于是那点怒火也不得不压下,缓和了语气叫皇后起身,“剪秋,将皇后扶起来。
晟嫔也勿要拘礼了,一并起身吧。”
陵容立刻便起了身,但皇后因着头痛的缘故却慢了一步,“皇上,臣妾如今还好,这太医还是留在敬贵妃那处,好生照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