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异头脑中没有关于姚娘的记忆,阿娘的一切都是老爹告诉他的。
他一直以为阿娘是病死的,可如今听老头的语气,明显不像。
李归接着道:“我当时留下来,也是为了躲避张子良的追杀,那几年却是我此生过得最平静幸福的岁月,我原想就这样在九合村隐姓埋名安稳度过一生,也是不错的。”
“后来发生了变故,对吗?”刘异问。
“你五岁那年,不,”老爹皱了皱眉,眼神中忽然浮现出几分犀利,“是刘异五岁那年,上元节那天县城有灯会,不设宵禁,刘异他吵着要去观灯。”
“五岁,十年前?”
李归点头:“我抱着刘异,姚娘牵着刘奇,我们一家进城看灯,结果我被人认出来了。”
刘异听得也为老头捏把汗,这意味着平静生活将被打破。
“是谁?”他问。
“与我同科进士的状元郎郑冠,他休假回荥阳,途经巩县。”李归答。
刘异忽然有点不想听下去了。
他剑眉几乎拧成一个疙瘩,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想起郑宸老爹在那幅画上的题字,正是十年前上元节。
但逃避不是他的性格,他停了一会才继续问:“然后呢?”
“郑冠一直偷偷跟着我们回到九合村。”
槽,好奇害死猫,这个傻逼准岳丈,刘异在心头大骂。
“他到底想干嘛?”
“郑冠自负才华,是个不服输的人。他偶然从几位大儒口中得知,自己当年能中状元,不过是士族出身的缘故,若单论才学,其远不及我。他刚听闻此事时,气得把书房都砸了,将自己关了七天,他没想到在巩县能再遇到我。”
“因为嫉妒,他想杀你?”刘异猜测。
“不是,”李归否认,他接着说:“郑冠想广邀名家大儒作评,与我再公平比斗一次文试。如果他真不如我,就把亏欠我的名声当众还给我。”
刘异以手扶额,感觉郑冠人倒是不坏,就是有点二。
跟老爹相比,准岳父就是个智力洼地。
一个消失七八年的人,他都不想想人家为何连授官都不等就直接跑了,他还想着把名声还给人家。
“阿耶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自然不能同意,于是我们就打了起来。郑冠第一次发现我不仅会武,而且功夫在他之上。此时他已经获得武状元,一直以为自己文采武功都是头筹。”
刘异替倒霉岳父默哀一分钟。
既生瑜,何生亮呢?
学霸的心理都是脆弱的。
他上医大的时候就发现了,搞自杀的都是好学生。
像他这种混混出身的,抗打击能力可强了,只要不挂科就请全寝室吃席。
“郑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当时陷入心魔,下手失了轻重。”李归道。
“你受伤了?”刘异关切地追问。
李归摇摇头,望向他:“刘异觉轻,他醒来后从里屋跑出来,郑冠来不及收剑,眼见那把剑锋朝刘异脑袋刺过去……”
刘异知道既然自己没事,那么……
他沉默片刻,哀伤地问:“是我阿娘对吗?”
李归苦涩地点点头。
“姚娘为了救刘异,替他挡了那一剑。”
刘异真实感受到心疼:“阿娘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不,是为救之前的你。”
李归把一个身体中装的两儿子区分得很清楚,或者说他对原本的刘异感情就很复杂。
刘异也有些恨刘异。
这死孩子为何要去看灯会?
为何要贸贸然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