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传韩湘子为人潇洒,喜好吹笛。
但真正见过韩湘的就会知道,他其实长着一张冻龄的脸。
不过是冻错年龄了。
他年少时就长得老气横秋,说话也慢条斯理,跟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一般。
韩湘跟潇洒二字完全不沾边。
否则当年的探花郎怎么会是裴归而不是他韩湘呢?
因为他家叔翁韩愈名气实在太大,韩湘为人又比较正派,处事秉持中正不偏不倚,所以牛李两党无论谁得势,基本都没动过他。
韩湘在大理寺待了十多年,由大理寺丞一路干到了如今的大理寺卿。
此刻,他拱手行礼,一字一句道:
“既然此案涉及官员,自该三司会审,臣责不旁贷,但……”
韩湘顿了顿,瞅了眼卢商。
卢商瞬间升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韩湘接下来慢悠悠地说:
“东市一天之内接连发生两起盗窃,还有一起是官员监守自盗。如今商户们纷纷到市署门口大喊口号,啧有烦言,呼吁要严惩硕鼠,加强东市治理,此案如果不能给商户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恐怕会影响都城民众对署衙的信任。”
李炎见他说半天也不说重点,不耐烦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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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何意见啊?”
“相对于三司,民众对京兆尹和县衙更为熟悉,不如案子依旧放在京兆府,三司与京兆尹共同审理。刚才听到御史大夫需要借此案熟悉业务,但有朝臣担心御史大夫因为不熟流程而延缓审案进度,微臣建议可以让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一道参与。”
牛李两党纷纷对韩湘投以佩服的目光。
这老小子绝对比他叔翁当年滑头,比李固言还会和稀泥。
这下好了,谁也逃不掉,韩湘一句话将相关人员全圈进来了。
李炎如果不是皇上,他此刻肯定会哈哈大笑。
这个韩湘子啊,可能确实得道了。
难怪牛李两党斗这么多年,韩湘一个中立派,官却越做越大。
李炎板起面孔说:
“就依韩卿所请,三司会审改为四部五人同时审理,主审嘛还是京兆尹卢商。”
卢商想哭。
一场朝会下来,他的皮球没踢出去,如今还多了一个。
朝会差不多结束时,李德裕回头看了眼兵部司郎中崔珦。
崔珦站得已经快靠门边了。
一堆紫袍大官上奏完,终于轮到他这个绯服五品官了。
崔珦收到信号后出列,大声说:
“微臣有事启奏。”
“准。”
崔珦要说是刘异不能胜任官职的事,这是李德裕昨天答应刘异的。
但崔珦不能以刘异能力不足或偷奸耍滑告状。
因为刘异的官职是皇帝亲自制授特批的,刚任命没多久。
他批刘异能力欠缺等于批皇帝没眼光。
所以崔珦要用别的借口。
“微臣发现新任金吾卫右街使上任以来每日都请病假,从未履职,微臣担心刘街使他在边塞征战多年,身体有隐疾,恐不能胜任职责。”
对于刘异每天请假的事,李炎早就知道。
他微微皱眉,一本正经回道:
“刘街使从振武城远道而来,想是水土不服,回头差太医署的医师过去看看吧,实在不行还有宫里的尚药局。”
满朝震惊。
陛下刚刚说的是宫里的尚药局?
尚药局因为只给皇帝亲眷看病,地位远高于太医署。
在这个天塌下来也要按番位逃生的地方,陛下要差尚药局去给个六品小官看病?
这个刘异到底是何背景,为何得陛下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