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朝着地面坠落。
小主,
从这一个高度坠落下去,不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够保证存活,而她身旁也没有任何物品能够帮助她减缓下降的速度,她能够依托的只有手中的罐子,很显然……现在的目标有两个了,一个目标想要让她走到那一棵树的上方,而另一棵树,想要让她咽下更多的污染——在这种时候,只有咽下更多的污染,让那一个意识接管自己的身体,才能够保证落在地上的时候不会因为撞击而死亡。
但是,但若是让那一个意识接管自己的行为,这一次,自己还能够将身体接管回来吗?她需要一个保险,一个足够让她确保自己能够拥有自己身体的保险。
……控制。
她需要的是‘控制权’。
而具备控制的力量的东西,她正好知道在哪里得到。
喝下罐子之中的液体,并不是一个瞬间能够做到的事情,如果要把这个行为拆解开来,那么,第一步,是将管子放入口中,第二步,吸入那些黑色的污浊物,第三步,咽下,等待着那些污浊物流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才是一个完整的步骤。
在污浊物流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为止,那一段意识才会接管自己的身体,但是,接触到污染这件事,是从第一步就开始了,换句话说,在那一份意识接管自己的身体之前,她还有两个步骤的时间用来挽回自己所需要做的一切。
她在下坠。
那个东西扼住了她的脖颈,抓住她的身躯,将她朝着地面之中砸下,还需要多久?其实不需要多久,大概就几十秒的时间,对于一个人的一天来说,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足够了。
被扼住了喉咙意味着无法做出吞咽的动作,没关系,她仍然能够将罐子的管子插入口中,然后,吸入一口,让那些令人反胃的味道在自己的口腔之中绽放——而也是在这个瞬间,她再次看见了那一棵树的变化,那些混乱的文字和符号,那褪去了一切的色彩。
她抓住了某一种长条物体。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符号,是在天空之上的符号,是整个城市的编辑窗口,也是最开始被她扯到地上的符号的一员。
她将自己的力量灌注到这一只手上,然后扯下那一个符号。
字符从天空之中坠落,继续坠落,直到她能够触及到的尽头——她依旧在下落,而她扯下的事物在自己的‘上方’,如果存在同一种重力牵引,她至少要在‘现在’,让被自己扯下来的动作下落的速度比自己快。
她用自己的手拉扯那一个柔软的线条,将被自己拉扯下来的控制点扯到自己能够看见的地方,污染还在她的口腔之中,所以,她还能够触及到那个世界,而那一份意识还没有出现,还没有占据她的身体。
还有多少秒?
她已经看见了地面,遥远的地面,再一次看见了那些人形,还有那些建筑物。
那扼住她脖颈的力量更大了,在意识到她已经将某些东西放入口中之后,那个东西加大了力量,说实话,杨木还不知道扼住自己喉咙的到底是手还是别的什么,只是现在,至少现在她需要保住自己。
……不是吗?
当然。
——你觉得,你输了吗?
——当然,失败并不难承认,失败本身就是存在的,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承认就好,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这一次的失利,失败并不意味着放弃,既然无法追逐那一个高度,那就退而求次就好。
在她的行李之中,有一张纸,在电梯之中得到的纸张,那一张被‘极简主义者’绘制出来的纸张,杨木不知道的是,当这一张纸在她的手中的时候,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就一定在正确的道路上。
换而言之,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行为。
杨木的眼中流淌过一种色彩,一种白色的色彩,那种白色和这座城市很像,一种毫无生机的白色,她的手抓住了那被自己扯下来的‘事物’,新的符号,那是一个新的符号,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一个符号的外表,她把手握成拳头,砸向了那一个符号。
一个控制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