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身后再度传来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声。
就在无数挤在壕沟边缘的流民不知所措之时,一个男子突然加快速度奔跑几步朝着壕沟跳去。
众人没有看清他到底跳没跳过去,但是有人带头,其余人也都纷纷朝着壕沟跳去。
直到一些人已经刹不住的时候,壕沟下方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那个带头想要跳过壕沟的人没能成功。他被尖刺扎穿了身体,用尽了力气惨叫一声后就躺在里面不住地抽搐,显然是活不成了。
可其余人此时也没了别的选择,毕竟那些唐人就像催命的恶鬼,他们不愿意面对那些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过的高头大马和那些戴在他们脸上的伥鬼铁面。
流民们纷纷朝着壕沟跳去,渐渐地,深七八尺,宽一丈的壕沟终于被不断跳下去的人填满了。
其余的人则拼命踩着这些原本还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伴向上攀爬。
第一道壕沟之后,有一块狭窄的空地,那里可以让他们不用面对杀人如麻的唐军骑兵。
可等到第一个人成功踩着一个前两日还称兄道弟的同伴,手脚并用爬上第一道壕沟与第二道壕沟之间的空地时,迎接他的不是短暂的劫后余生,而是一支精准的利箭。
箭矢贯穿了他那皮包骨头的脑袋,箭簇从他的后脑钻了出来,带着一些红白之物。
那个被箭矢射穿脑袋的人头无力地耷拉下来,随后被无数只抓着他的手给拽下了壕沟。
“挽弓!”
寨墙上,一箭将那个几乎要成功的人射杀的韦氏部曲都伯收起弓大声喝令道。
一队百余人的弓手齐齐张弓,随着那名都伯使劲一挥手,一轮箭矢就射向了接二连三从壕沟中冒头的流民。
一时间,第一道壕沟处箭如雨下。
他们在内营储存了海量的箭矢,用在这些流民身上,他们毫不吝惜。
程武又深入了一里后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于是他立刻带领毫发无伤的三百选锋回转去寻找应该在此时到来的主力。
“外营的叛军已经彻底溃了,他们正朝着内营的壕沟涌去,我们可以驱赶流民消耗他们的箭矢和体力。”
见到韦衡时,程武不等战马停下,就大声喊道。
韦衡皱了皱眉头道:“不!把所有流民全部赶往他处,派人喊话,就说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我们要的是韦正的脑袋,不是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的脑袋!”
韦衡一边说,一边打马朝着壕沟附近赶去,程武见状,也只得捶了一下大腿跟了上去。
重整后的唐军骑兵很快就按照韦衡战前的安排各自散开,沿着内营第一道壕沟将所有流民朝四面八方驱赶,并收集着外营所有可用的引火之物。
寨墙上,韦信已经看到了不止一次唐军的骑兵。
他们高喊着“只诛首恶,胁从不问”的话,已经有流民开始自发避让,韦信看着他们的一系列反常动作,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