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
他走向那座石棺,双拳紧握,仍然在思考这里究竟是一个欺骗的幻术,还是他真的来到了一个亚空间中含有的亡者安息之所。
他的理性劝说他接受前者,因为后者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在亚空间里存在呢?然而他的直觉却说:不,这里真的存在。不要去打扰那些平静的灵魂,卡利斯塔留斯,千万不要这么做。
卡利斯塔留斯走到那石棺前,犹豫着将右手搭上了顶端。
然后,一只苍白的手悄然从黑暗中浮现,搭上了他的手,将其按在了石棺表面。
“嗨。”一个惨白的鬼魂在月光的照耀下对他微笑。“相信我,这么做是不会带来好结果的。”
圣血天使猛地抽回右手,在这一刻,他的脸色几乎和那鬼魂一样惨白。但他未能如愿,因为那只手已经追了上来,牢牢地握住了他的右手,带来一阵远比此前低温还要恐怖数百倍的森寒。
卡利斯塔留斯本可继续挣扎,可他现在没空做这件事。他看着那鬼魂,脸上一片震惊。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鬼魂挑眉问道。
“我,我”年轻的智库结巴着回应。“我见过您的画像”
“嗯?”鬼魂露出个神秘的微笑。“在哪看见的?”
“我父亲的——”
“——嘘,嘘。”鬼魂朝他摇摇头,表情忽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拜托你有点警惕性,年轻人,我可是一个存在于亚空间里的生物,按常理来说我到底是什么都还有待商榷。而你却已经把我认定成那个你想象中的人了?还有,那画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血天使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您不是不让我说吗?”
鬼魂露齿一笑,松开手,随后自然而然地勾上他的肩膀。
“我现在想听了。”
“.”
“嗯?”
“我的父——我的原体为伱们都画了像。”卡利斯塔留斯低声回答。“离去之人,他这样命名那套画作的名字。它们被悬挂在他位于红泪号的房间上,我曾经和他在那里见过一次面,因此我看见过您的模样。”
“我?”
卡利斯塔留斯点点头,目光飘向他头顶的那顶王冠。
鬼魂惊讶地侧目:“噢,你是说,画像上的我戴着这个?”
“是的.实际上,画像上的你们和我从典籍中看见的模样都有所不同,我没法理解这种差异,因为实在是有些太过巨大。原体看出了我的疑问,但却没有解释,只是让我记下画像的具体,说我有朝一日会用上。”
圣血天使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低垂头颅:“卡利斯塔留斯在此向您致敬,夜之王。”
黑暗中传来一阵齐声赞颂。
康拉德·科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地回头瞥了眼黑暗,于是赞颂声骤然消弭。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年轻的智库从地上拉起。
“听着,卡利斯塔留斯,有关那个称谓,以及其他的称谓,还有我的名字.你都最好别在这里提起,这涉及到一些我不能告诉你的事情。总之,很高兴见到你,墨菲斯托。”
圣血天使迷惘地看着他。
“墨菲斯托?大人,我是——”
“——我知道”康拉德·科兹轻柔地回答。
在这一刻,他的目光悲伤得令卡利斯塔留斯无法理解。
他在为谁哀悼吗?圣血天使暗自思考,却未能得出答案。
——
“打得不错啊。”加百列·赛斯兴致缺缺地夸奖。
他捂着断裂的鼻梁,缓缓站直了身体,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并在数秒后止息。在他对面,正慢条斯理脱下训练衣的但丁平静地摇了摇头。
“现在你满意了?”
“稍微。”撕肉者野蛮地一笑。“至少你证明了自己不是徒有其表.”
但丁摇摇头,转身打开决斗笼走了出去。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并无光亮,而且也没有人存在,就连机仆们都被彻底遣散。很明显,两位战团长并不想让他们之间的战斗被人看见。
而但丁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他单膝跪下。
“原体。”但丁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并前所未有地让加百列·赛斯变了副脸色。“我很抱歉。”
撕肉者冲出决斗笼。
“为何道歉呢?”黑暗里传出一个声音。“这的确是一场精彩的战斗,你们势均力敌,只在最后关头分出了胜负。徒手搏斗真是有趣,但我想知道,是你们中的谁提出来的?我是指不采取剑斗。”
“是我,原体。”加百列·赛斯艰难地回答,随后便打算跪下,却被一阵风阻止了。圣吉列斯扇动着羽翼走出黑暗,俊美的脸上满是微笑。
“你为何表现得像是做了错事,加百列?”
“我”
“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爆发争端,原体。”但丁低着头替他解释。“如您失望,我们甘愿受罚。”
天使轻笑一声,转身便走。赛斯疑惑且不安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忽地低头瞪了眼但丁,然而,仅仅数秒钟后,圣吉列斯的声音便再次从黑暗中响起。
“我并不失望,比起互相排挤,在决斗笼里把事情说清楚才是我更想看见的事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红泪号上有个单独的决斗场,已经有近万年没对人开放过了。”
“在军团时期,我们曾经和战犬们来往密切,那个决斗场正是为此而修建。或者说,一个沙坑,来自努凯里亚的古老传统。”
“下次,如果你们还对彼此不满到要拳脚相向的话,我希望你们拿上剑去沙坑里滚一滚。”
两位战团长一高一低,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