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芳魂(2 / 2)

他胯下的战马已经换了两匹,都是被轻箭射中倒地。

刘招孙头戴铁盔,穿着件鱼鳞短甲,戴着披膊和铁护臂,下身披着鱼鳞腿裙,全身遮盖得严严实实。

只有那件文官象征的同知绯色三品云雁补子官袍的袖子露在外面。

文武混搭,不伦不类。

不过正符合刘招孙审美,在一片红色鸳鸯战袄中显得格外扎眼。

正在指挥战兵冲阵的邓千总,见刘总兵来南岸冲锋陷阵,又见箭雨如影随形,一直跟在大人身后,终于忍不住道:

“大人,还是换上鸳鸯袄,建奴最喜攒射将领,万一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刘招孙挥手打断邓长雄,大声道:

“邓千总,去做你的事!本官要和战兵在一起,本官就是要让敌军看到,知道宣武将军在此!”

邓长雄知道劝不了刘总兵,只得策马上前,指挥第一千总部继续往前突进。

战兵一路向东进攻,正蓝旗甲兵和包衣死了一地,巴牙剌战死大半。

残存的巴牙喇被镶白旗顶着向战兵冲锋。

他们没有火器,弓箭也已用完,相互之间缺乏配合。

巴牙剌的单打独斗,在开原战兵密切配合的长枪镋钯面前毫无优势,巴牙剌手中的重刀长斧都极为沉重,不能持久攻击。

战兵则是轮流向前进攻,长枪手和镋钯手都分为三排,前面一排战兵体力不支时,后面的人便将其替换。

几个回合下来,正蓝旗巴牙剌被斩尽杀绝,正蓝旗彻底被歼灭。

前面的镶白旗忽然开始一路往东溃败。

三个千总部近四千战兵,此时能还在战斗的,仅剩下两千五百多人。

从渡过浑河到歼灭正蓝旗,开原战兵付出了千人左右伤亡。

南岸还有真夷两黄旗、两红旗、镶白旗,刘招孙估计他们共有三万人马。

如果用这样的交换比和建奴死磕,最后的结局是同归于尽.

战兵将正蓝旗巴牙剌杀光后,顺势开始攻打镶白旗。

镶白旗列在最前面的是包衣和甲兵,他们充满惊恐的望着朝自己这边冲来的开原战兵。

前排包衣和甲兵一样都披甲,手持重刀,他们显然还不适应开原军战场的节奏。

直到对面齐齐一排长枪镋钯刺来,包衣们才反应过来,一些悍勇之人,大叫着,挥舞重刀冲向战兵。

大多数甲兵包衣站在原地挥舞兵刃,试图吓走开原兵,一些人手持步弓射箭。

前排战兵倒下两个长枪手,后排长枪手立即补上,不等包衣反应过来,长枪便又杀来。

望着如林逼近的长枪兵,前排包衣忍受不住,身子不由开始往后退去。

小主,

“杀!”

战兵将长枪再次刺出,对面又齐齐倒下一排真夷甲兵。后面的后金弓手,再次抛射起一波轻箭,开原战兵又有几人被轻箭击中。

双方就这样在拥挤的阵线中不死不休的交换死亡。

直到第一个包衣掉头往回跑去。

刘招孙并不惊讶,他和建奴打过很多交包衣战斗力通常都是最弱的,这群包衣肯定又要被后面督阵的巴牙喇斩首。

让他吃惊的是,这群溃败的镶白旗包衣竟畅行无阻。一路往东逃去,直到逃到五百步外的浙兵车营才被两红旗督阵的巴牙剌发现,将其斩首。

“镶白旗后阵没人了?”

刘招孙心头闪过这个念想。

他当然不知道,十五岁的旗主杜度,此时正带着一群固山额真和牛录额真在沈阳城中追杀佟养性。

镶白旗没参加过开原战役,对刘招孙的恐怖实力,还没有清晰的认识,所以现在就需要交点学费。

再加上他们这次在沈阳没打过硬仗,之前和毛文龙在瓮城交手,上万人欺负两千多辽兵,赢得很容易。

现在突然遭受开原战兵狂风暴雨的攻击,前锋溃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搁在其他旗,出现包衣溃逃没什么大不了,让后面督阵的巴牙剌顶住,多砍几个包衣就可以了。

然而,由于杜度的暴走,抽调了三十个多牛录额真和巴牙剌,组织作战的中层力量几乎被小贝勒全都带走,他也没想到正蓝旗这么不经打,半个时辰都扛不住。

总之,出现在刘招孙面前的这支镶白旗其实已经名不副实。

刚才一番冲阵,只是源于他们面对明军时保持的心里优势。

当甲兵和包衣们被开原战兵一番屠戮后开始溃败,当后阵巴牙剌牛录额真弹压不住。

一场大溃败也就再所难免了。

督阵的牛录额真和巴牙剌拼命阻挡甲兵包和包衣溃逃,巴牙剌用重箭射杀那些试图逃走的包衣,一连射杀十几个尖叫乱跑的包衣,仍旧不能压住包衣们对长枪兵的恐惧。

上千人的溃兵浪潮不是几十人的督战队能挡住的。

牛录额真们挥舞重刀,狠狠砍向朝东边逃去的甲兵。

他们很快就被镶白旗溃退的大潮淹没。

土山上的金鼓手望见蚁群般溃逃的镶白旗,更加奋力敲打战鼓,鼓舞军心士气,战鼓声如岳撼山崩,雄浑磅礴隆隆。

刘招孙将令旗前指,大声道:

“掠过镶白旗,不予追击!背击两红旗!与浙兵汇合!”

两千六百多战兵大声吼叫,汇成山呼海啸之声,也不顾身边逃窜的镶白旗包衣,快步向车营逼去。

战兵的吼叫很快传到五百多步外的车营,浙兵在望杆上看到正蓝旗、镶白旗相继溃败,看到开原军正朝己方杀来,顿时士气高涨,也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作为回应。

层层围攻车营的两红旗开始出现一阵明显骚动。

背插红色小旗的巴牙喇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阵后面到处乱走。

他们一边驱赶那些溃退到东门的镶白旗甲兵,一边弹压从车营前线退后的甲兵和包衣。

两红旗中军大账前,代善领着一队戈士哈正在斩杀刚才溃退的牛录额真。

几个攻阵不力的牛录额真,跪在地上排成一排,被戈士哈挨个斩首。

一群剃光脑袋的牛录额真聚集在旗主周围,一身铁甲的代善怒视朝自己冲来开原战兵,大声骂道:

“大汗就不该把镶白旗给杜度那个小儿!他和他阿玛一样,误我大金!”

“雅松!”

“奴才在!”

一个身材粗壮,面色阴鸷的正红旗将领跪在代善面前。

“集结所有能战的巴牙剌,连同刚才收拢的正蓝旗巴牙剌。把甲兵都换下来,你们上,半个时辰,若不能攻破车营,牛录额真以上,全部斩首!”

“喳!”

雅松转身离去。

一片海螺号声中,两红旗开始发动对浙兵车营的最后一次进攻。

牛录额真打马在车营周围疾奔,对着正在和浙兵血战的巴牙剌和甲兵大声呼喝。

“正白旗已经过河,刘招孙必死无疑!退后者,斩!杀光这群浙兵!沈阳城都给咱们两红旗抢!”

开原金鼓声变得更加密集,一度盖住了两红旗的海螺号声。

背后传来开原战兵排山倒海的呐喊声,仿佛天摧地塌,代善有些心虚。

五百多步外的土山上,金鼓手还在不知疲惫的擂鼓。

代善转身叫过一名戈士哈,对他道:

“多找几个弓手,抵近射箭,把那几个敲丧鼓的杀了!听得心烦,扰乱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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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虞姬走上南岸浮桥,引得周围一众辽兵纷纷观看。

他们都知道这女子是刘总兵小妾。

平日金虞姬都是一身戎装,和男人没什么两样,今日穿着这身红袍大红通袖麒麟袍,是大明女子出嫁的衣裳,分外妖娆动人,一众男人不免多看她几眼。

毛文龙踢了踢前面一个发呆的弓手,对辽兵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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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老子看前面,鞑子要渡河了!金夫人若不是有伤在身,早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辽兵一阵哄笑,都把头扭过去。

金虞姬知道毛文龙性格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