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秋,陕西流贼强渡黄河,入河南、山西。一路向东,攻城略地,河南陕西两省饥民纷纷群起响应。
流贼杀县官,抢粮仓,释放囚犯。
中原局势全面崩坏。
九月初,八千西征军抵达陕山交界之处,旋即陷入流贼重重包围。
山西、山西、河南三省周边流贼加起来超过二十万众。其中以大匪张自成、李献忠、蜈蚣块最为有名。
三位大头领在晋西北顺利会师,一致认定,山西河南官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从京师赶来平叛的开原军。
流贼纷纷开原军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北起偏关,南至淅川,西至神木,东至吕梁,二十万流贼组成一张天罗地网,准备将八千西征军歼灭在三省边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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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关之后,关内局势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恶化。
由于穿越者的介入,这个位面的陕西民变,比原本历史更为糟糕。
当刘招孙试图改变历史走向时,混沌空中的无形之手总会以更残酷的结果回应穿越者。陕西境内各路边军在“靖难之役”中受到沉重打击,精锐战兵损失殆尽,当民变爆发,本地官军便无力镇压。
九月初六,西征军在偏关县与流贼八金刚部遭遇,偏关县距离陕西仅不过百里路程,过了黄河就是陕西境内。
八金刚麾下一万五千流贼,其中马兵六百,投降边军一千,其余皆为普通流民。
双方在偏关城西旷野爆发两场激战,邓长雄以骑兵为前锋,抄略流民两翼,使用炮兵中央突破。
战斗进行的颇为顺利,八金刚付出五百人的代价,还被开原军俘虏了三千。邓长雄亦损失战兵三百,伤亡主要是在与流贼马兵交战时。
八金刚惨败后没有立即溃散,而是有序退到河曲县。夜不收探查,八金刚虽遭大败,麾下老贼马兵尚存,他们逃回河曲后,便威胁百姓加固城防,躲在城墙后面准备作长期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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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长雄不是没和流贼交手过。
泰昌初年,他跟随护国公登陆威海卫,在登州一带剿灭闻香教,一直从登州追到曲阜。徐鸿儒的那些信徒们,几乎没有任何战力,最后遇到开原军都是望风而逃。
然而这次进入山、陕,遭遇的流贼,明显与当年闻香教不同。他们战力更强,组织度更高,甚至有职业的马兵和火铳兵——虽然人数不多。
这是因为陕西流贼,大小头目都有边军和驿卒背景,很多人都来自宣大和延绥镇,战力自然不是未经任何军事训练的闻香教所能对比。
再加上山、陕地区天灾人祸,周边府县流民任人数众人,可以不断为流贼大军提供廉价炮灰。
所以,西征军面临的对手,不仅战力强盛,而且数量众多,动辄上万人围攻。
即便将其中一伙打败,流贼也像韭菜一样,割掉一波,再长出一波,杀之不绝,绞之不尽。
原本历史上洪承畴、杨鹤、孙传庭等人面临的困境,现在同样出现在邓长雄面前。
是否渡河攻打河曲,邓长雄孙传庭王增斌等人意见不一。
“流贼聚散不定,往日只要遭到官军攻击,便会立即散开,现在他们却要凭坚城而守,莫不是想吸引我军攻打,然后再大举围攻?”
主官邓长雄一眼便看出八金刚诡计,他麾下能战者现在不到八千,援军迟迟不到,所以不能轻易冒险。
王增斌三个月前从蒙古战场归来,凭借击败林丹汗,帮助布木布泰夺回科尔沁汗位,受到护国公褒奖,升为骑兵团主官,加封壹岐岛总兵官官衔,可谓志得意满。
“邓军长多虑了,骑兵夜不收哨探得知,这八金刚以前不过是个铁匠,大字儿不识一个的粗人,他哪里懂得用计,定是被我们打怕了,无处可逃,只得龟缩在县城中。”
孙传庭听了这话,忍不住给骑兵主官泼冷水。
“王总兵,本官作为这次西征军监军,有义务提醒你,不要忘了当年赫图阿拉之战,邵捷春是怎么死的?”
王增斌倒吸口凉气,赫图阿拉之战,至今历历在目,当年若不是麾下骑兵营拼死抵抗,他怕是也沉入太子河了。
年轻气盛的骑兵主官立即反驳道:
“建奴是建奴,流贼是流贼,不可混为一谈,再说,流贼哪里懂得守城?一鼓作气,攻下此城,骑兵长驱直入,扫荡陕北,端了流贼老巢。大军设伏,也来个围魏救赵,把张自成,李献忠这些大匪全部干掉。”
孙传庭冷笑道:
“护国公要西征军保全实力,伺机出战,不是让我们去攻打坚城·····”
两人还在争辩,邓长雄挥手打断道:
“好了,都不要说了,我是主官。”
孙传庭、王增斌不再说话。
邓长雄望着周围站立的将官,大声道:
“这一路来,你们不是总在嚷嚷,什么时候才能和流贼决战吗?”
他目光落在副官程亮身上,程亮作为副官随自己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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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碰到硬茬子了。”
邓长雄指着缓缓流淌的黄河。
“前是绝路,后是流贼,只有一条路,杀过去!”
“杀过去,占领河曲,然后和八金刚一样,固守待援,流贼大军围困。”
“等开原大军过来增援,中心开花,内外夹击,重创流贼,便可一战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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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首李献忠、张自成、老回回由神木北上,绕过府谷县,直扑河曲县。
河曲县县城东南十里,文笔镇。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