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工人聚众谋反,营建工程被迫中断?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内情?”
“军爷真想听?”
林振羽笑道:“不妨一说。”
老卒嘿然一笑:“呵呵,这位军爷年少有为,不过二十岁光景就带这么多兵,可是那时你还小,当然不知道天心城······之所以突然停建,”
老卒说到关键之处,停下来,掏出个酒葫芦,咕咕都都灌两口。
“之所以突然停建,不是什么叛乱,也不是官吏贪腐,那都是给外边的说辞,在筑基中,挖掘工人挖到了龙鳞,死了人,负责营建的国舅,金大久,金大人,立即封锁消息,太上皇下令停工。”
“挖到龙鳞?死了人?”
林振羽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觉得荒诞且可笑。
“什么龙鳞?你见到过吗?肯定是以讹传讹,鬼神之说,你也肯信?老爷子,给你些银钱,喝完这壶酒,赶紧回家吧,均州现在也不太平·····”
老卒醉意阑珊,一把推开林振羽,碎银洒了一地。
老卒看也不看,红着眼睛道:
“这位军爷,你今年才几岁?张口就是鬼神之事,太上皇成仙,你不知道吗?”
林振羽哑口无言。
老卒一字一句道:“小老儿本是沉阳老兵,前明万历四十七年就跟着太上皇南征北战,老开原的兵,有一个算一个,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不会骗人!真的是挖到了龙鳞,惹恼了那头龙·····他们挖着了它的背,牛吼声响彻四周,整个地基都陷了下去,烟尘散去,天心城工地只剩下一个大洞,得有·····”
老卒想了一会儿,忽然指着武当山下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峰,向林振羽比划道:
“看到没,得有那座山那么大!”
林振羽不以为然道:“然后呢?”
老卒一下子蹦起来。
“然后在脚手架上的人都死光了,我刚换岗下去,命大,没掉进去,龙从地底下窜上来,从我头顶飞过,眼珠子得有····”
老卒又停下来,环顾四周,指了指远处驿道上缓缓前进的囚车车轮。
“它的眼珠子,得有车轱辘那么大,红彤彤的像灯笼似得,一个鳞片落在地上,比刀盾兵手里的圆牌都大!我身边的兄弟死光了,我当时也顾不上害怕,捡起根长枪就朝龙肚子捅,龙肚子都是鳞片,竟然毫发无伤!龙尾巴一卷,一阵腥风卷来,我便昏死过去·····”
林振羽耐心听老卒讲完,和颜悦色道:“老人家,早些回家吧,以后少喝酒,更不要喝假酒。”
说罢,又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碎银,转身离去。
走出十几步远,只听后面传来老卒声嘶力竭的怪叫:
“军爷不信,看我收藏的龙鳞!”
林振羽不耐烦回过头,老卒正蹲在城墙根下一阵乱刨,林振羽正要责骂老卒,去见一块藤牌大小的鳞片已被老头抱在手中,黝黑的纹理下放射出冰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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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终于抵达郧阳。
众人立于城外,老盘关切问道:
“林营官为何不去和长公主聊一聊,还有那个老盘,你知道长公主是被冤枉的吗?”
“知道。”
一路走来,林振羽对长公主及其党羽,一直若即若离,刻意保持着距离,生怕引起朝廷误会。
“广德帝将长公主流放郧阳,还带着卢首辅等人,不知是什么缘故。”
老盘放下烟斗,意味深长道:“这还看不出来?有了长公主这个招牌,又有卢象升这个文臣,距离“清君侧”,就差一个武将了。”
林振羽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原来广德帝在下一盘大棋。
“朝廷是想诱导第四兵团造反?”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无论如何,第四兵团也不是三大兵团的对手,这样看来,广德帝对秦建勋也不放心。
“所以说,林营官,你也只是颗棋子·····”
林振羽顾不得想这么多,抬头望向郧阳南门城恩门,好奇秦建勋现在长什么样子,毕竟十多年没见了。
南门缓缓打开。
在林振羽等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出来迎接的不是秦建勋,而是两个陌生面孔。
两个军官骑马走过浮桥,来到距离林振羽只有十步的位置。
两人朝林振羽拱了拱手,态度傲慢道:
“秦大帅军务繁忙,无暇前来,特命我二人,
第四兵团第一营训导官纪晓白,”
“郧阳典吏舒福佳,
前来迎接林将军,请!”
林振羽回头望向老盘,一脸不悦:“来者不善啊,秦建勋他想要干嘛!”
老盘提醒道:“咱们才是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