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各王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右谷蠡王问道:“右贤王部还在河南岸吗?”
右谷蠡王点了点头说:“右贤王的本部人马还在河南岸,牵制汉人的度辽将军。虽然那些汉军都是废物,可依旧能威胁咱们的侧翼。”
屠各王说:“可是,如今咱们的军粮不多了。部众的伤亡那么多,士气也很低落。若是并州刺史腾出手来,咱们就会被困在这片河滩上。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
“那你说怎么办?”右谷蠡王大声问道,似乎像是在发泄着自己因无能为力而产生的怨气。
“哼,要是你的脑子能和你的嗓门一样大,现在咱们就已经坐在云中郡城里烤羊吃了。”屠各王讥讽道。
“你说什么?”右谷蠡王怒目相视,右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将长剑从镶嵌着黄金与宝石的剑鞘中抽出了一寸。
“你们匈奴人,难道只知道对盟友吼叫吗?”
屠各王甩下一句,丝毫不怕右谷蠡王的恐吓。
他如狼一般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右谷蠡王,阴鸷的说道:“如果攻不下云中郡,那咱们就杀了呼微单于。匈奴人也好,屠各人也罢,都要将命捏在自己手里。”
“你说……”右谷蠡王大声的惊呼,话说到一半,又赶紧压低声音,“你说什么?杀掉呼微单于?为什么啊?”
屠各王沉声说:“我们军粮草将尽,若是不去别处劫掠,那就只能先归附汉人,再积蓄力量。可是,这次反叛,必须有人承担责任,不是吗?
何况,呼微那个蠢货居然在冬天起兵,简直是愚蠢至极。若是在夏天麦收时起兵,何愁现在粮草不济?让这样的人继续做单于,只会将我们拖入深渊。”
“可是,杀了呼微单于,汉人就会饶了我们吗?”右谷蠡王问道。
从右谷蠡王的语气和话中,完全感觉不到他对单于的忠诚和尊敬。仿佛杀掉单于,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屠各王又是阴冷的一笑:“汉人的中郎将这次没能阻止我们起兵,他派驻王庭的士兵也被杀了,所以汉人的皇帝是不会轻饶他的。
可如果他能用呼微单于的人头换回自己的平安,保住自己的官位,你说……他会不会和咱们交易?”
“嗯……”右谷蠡王微微点头,然后脸上也露出了和屠各王一样阴冷的笑容。
第二天,匈奴人没有再对箕陵县发起攻击。
又过了两天,云中郡方面派出了斥候,对桐过县周围进行了侦查,却完全没发现匈奴人的踪迹。
中平二年,二月末。
护匈奴中郎将张修的使者来到了晋阳,将一个盒子和一卷奏书送到了并州刺史张懿手中。
奏书中简单陈述了年初匈奴、屠各胡叛乱的前因后果。然后又着重叙述了张修和度辽将军是如何的英勇,如何雷厉风行平定了这次骚乱了。
而至于百姓的伤亡,各县的财物损失,却是只字未提。
张懿看完奏书,将竹简放在一旁,又打开了那个盒子。
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张懿的目光一凝,然后微微一笑。
只见那个盒子里装的,赫然是一颗用石灰和粗盐涂抹过的首级。
而那首级,自然是呼微单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