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市之中，不少巷子里传来了一阵阵争吵声。

程处默和长孙冲嘴角扬起，双手捅在袖子里，探着脑袋就凑了过去。

看热闹，八卦，这是长安人的特点。

那句话说的好，谁家的媳妇朝着过路的男人丢了个插杆，用不了一天，整个长安都知道咯。

你让长安人不热闹打听，他们得多难受，比吃了屎都难受。

巷子里，几间铺子里，年轻人梗着脖子看着他们。

“你们，竟然联手抬价，可恶可恶啊。”

“普天之下，笔墨纸砚那都是圣人留下的瑰宝，偏偏是你们这些人，给谁毁了啊。”

那学子衣衫单薄，大冷的天，蹲在街道上，脸色冻的惨白，颤颤巍巍指着那掌柜。

掌柜的站在门内，哈着气，手里抱着暖炉。

“你啊，就是穷，你说说，你这样的人，找点营生干不行么？种地不行吗？非要读书，非要认字，你嫌贵，你可以不买啊。”

“整个长安，不，现在整个关中之地，所有的纸张都极为稀缺，就在方才，已经有将近十几个年轻人过来询问了，宁可加钱也要买啊。”

那年轻学子咬着嘴唇，嘴角几乎沁出血来。

“你，你……难道寒门就不能读书吗？”

“难道天下的书只能那些世家子弟读吗？”

掌柜的看着年轻人，摆摆手。

“你快点走吧，我实话告诉你，你以为你读的是书吗？若只是书，何必那么贵呢？”

“那不是简单的书啊，那是前程啊。你十年寒窗，凭什么比得过人家三代经营啊。”

一时间，气氛凝固了，就算是长安八卦之人，此时听到这里，也禁不住心中憋火。

狗日的世家。

但，不敢说。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学子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哦，掌柜的意思是说，这世家就应该骑在天下百姓头上，这世家就应该天生高贵，和帝王分庭抗礼，这普通人天生低人一等，就不该读书认字，就该给他们为奴为婢。是不是这个意思？”

掌柜的脸上大惊：“你这人胡扯，我没有说，我只是说，穷，就先想办法活着，先别纠结读书这件事。”

年轻学子叉着腰，猛地跺脚。

“喝，你还说没胡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穷人就不配读书，就只配蝇营狗苟是吧，天下人才，只能从世家子弟里面挑是吧，哪怕他们再烂也得挑是吧？你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我没有，你这年轻人，好生无礼，你是哪家之人，胆敢如此胡说八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容不得你胡来。”

“啊？你这人好生歹毒，竟然问我家门，想要半夜三更杀人灭口，啧啧……”

一时间，整个巷子里乱哄哄的成了一团。

长孙冲和程处默憋着笑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个冬天，这个元日，长安一定会非常精彩。

“默子，我突然有些希望元日早早来了。”

“对了，要不咱们去加一批新纸张？殿下说了，定金可以交，反正只是一成，钱的事情无所谓，以后会赚回来的。”

吃饱喝足看戏，然后又去调戏范阳卢氏，长孙冲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