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在洛阳每天无所事事,常混迹于酒肆茶楼之间,故意做出一副游手好闲之态。
这一日正与三两好友,边走边聊,突然一辆车架横冲直撞而来,奔宫门而去,众人皆闪避到一旁,唯恐被刮擦踩踏,刘渊待正要细看是何人如此狂傲放肆时,突然人群中有两位已经跪下,冲着那辆车架离去时扬起的阵阵尘土跪拜。
刘渊一愣,忙问身边好友,车内何人?这下跪的又是何人啊?
友人笑道:“那车内原是太子妃贾南风之侄贾谧,颇有些才华,深得武帝喜爱,正在主持编写晋书呢。
后面跪拜之人乃是他的好友散骑常侍石崇和黄门侍郎潘岳。他们都是鲁公二十四友之一。”
刘渊看两人对贾谧谄媚之态溢于言表,不觉得冷冷一笑,原本以为名噪一时的二十四友都是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贵家君子,怎么还有如此毫无风骨之人。
再看石崇与潘岳已然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这两位都生得肌骨超群,俊朗清秀,尤其是那潘岳更加俊雅不俗,眉如剑芒待寒霜,笑如揽月入满怀。
刘渊正看呆时,潘岳身边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吏不知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潘岳居然一顿拳打脚踢,骂道:“面目可憎,可恶至极!”
那被打小吏,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不住磕头求饶:“孙秀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周围人都来相劝,潘岳这才罢手,又训斥了两句,方与石崇携手进宫去了。
友人掩嘴笑道:“那被打的是他的属下小吏,名叫孙秀,面容粗鄙,他最是看不上的……”
刘渊却笑道:“那也不该说打就打啊。”
却说今日茶楼座无虚席,都是些清谈名士,有人坐而论道,有人谈些奇闻逸事,个个宽衣大袖,长发披肩,好不闲散飘逸。
刘渊和几位公子被引到里面雅间坐定,品茶闲聊。
这时有人说道:“近日听说皇上玉体欠安,元海兄未进宫请安吗?”
刘渊叹了一口气,道:“进不去啊,几次拜谒,都被驳回了。”
“这又是为何呢?”众人不解,进宫请安这不是正常臣子该做的吗?
“你们有所不知,现在太傅杨骏管事,凡有皇帝玉体欠安,身边服侍之人都是他的心腹亲信,一概外人不得擅入……”刘渊叹了口气,道:“莫说是我,那些近臣贵戚也靠不上前啊!”
“啊?那可麻烦了,皇帝玉体欠安,若有不测,一旦宫车晏驾,可如何是好呢?”座中有人担忧道。
“那有什么可担忧的,不是有太子吗?太子为国之重器,太子继位不就完了吗?”有人抱手朝天,翻着眼睛道。
刘渊欲言又止,许久反而笑了,道:“那是当然。”
却有人憋不住,肚子里有话,不吐不快的,道:“这里又没外人,咱们也是一个闲聊,嗨,提起我们这位太子,你们知道不?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刘渊笑而不语,身边有人却问道:“怎么个一言难尽?说来听听!”
“就这么说吧,一个字不写个十遍八遍的根本记不住,写完也未必能记住。身边宫娥才女无数,先前却总不见生个皇子公主出来,原来竟是不懂床闱之事……”众人先是一愣,进而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那人接着说:“后来武帝也发现了不对,这样下去,传宗接代都成问题了。于是派了宫中一名宫女姓谢的,前去教诲,听说这个宫女,父亲是个屠户,因为她长的颇有几分姿色,又伶俐异常,才被遴选进宫。后来被送到太子身边,哪有不尽心尽力的?没想到半年以后,居然身怀有孕,后诞下一位皇孙……”
“果然奇闻,那这位皇孙怎么样?资质如何?”众人也都称奇,围拢过来细问。
“听说很是聪慧,取名司马遹,武帝极其喜爱这位皇孙,带在身边,自己亲自扶养,五岁那年,宫中失火,武帝登高观看,他连忙把黄爷爷拽走了……”
众人不解:“那却是为何?”
“武帝也觉得奇怪,就俯下身笑着问他这么做是何缘由?”
“他却很严肃地对武帝说,夜里无缘无故失火,可不是好事,您是皇帝,不能站在明亮的高处,容易成为目标,遭人暗算可如何是好?”
“果然神童!”众人皆拍案叫绝,难为才是个五岁的孩童。
“有此皇孙也算我朝一大幸事儿,”刘渊轻抚美髯笑道,“此是皇家之事,我们不提也罢。”
众人皆然,也都端起茶杯,笑着喝起茶来。
忽又一人笑道,“元海兄,我可听说齐王司马攸之前参过你一本,可知齐王司马攸现今如何了?”
刘渊一愣,司马攸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满朝尽知。对于这位王爷,他还是颇多关注的,也有抵防之意,怕他再生出事端来,对自己不利,毕竟人家是王爷,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齐王怎么了?”刘渊假装不经意问道。
“听说前几日吐血而亡了!已经发丧了,怎么这么大的事儿,元海兄居然不知道呢?”那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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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齐王也不过三十几岁吧?青春正盛,怎么会吐血身亡呢?”刘渊大惑不解,心里又惊又喜,悬着的一颗心,突然放了下来。
“说来话长,这齐王司马攸本是太祖司马昭之爱子,后因景帝司马师无子,将他过继过去,本有继承大统之意,可是没料到,司马师英年早逝,病死许昌,司马攸还小,按照兄终弟及,反由太祖司马昭接掌了一切,这司马攸竟是被空置起来,因为按礼数他成了太祖司马昭之侄。”
“原来如此。”刘渊一笑,他观这齐王本是集天地灵秀之人,可惜生不逢时,未能开创一番事业,自古有能为之人,难免惺惺相惜,虽然司马攸险些要了他的命,但是凭心而论,他还是很赞赏这位王爷的。
“武帝司马炎继位以后,对这位弟弟,多有防范,再加上太子蒙昧无知,难堪大任,朝中就有人建议,将司马攸定为皇太弟,武帝却无此心,怕他有非分之想,所以急调他出京回封地。”
“那他无端遭人猜忌,恐怕心有不平吧?”座中有人探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