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一死,天下格局瞬息而变。
姚苌给苻坚谥号为:“壮烈天王”,有个人不乐意了,你一个叛臣给上什么谥号,得我上,这人就是远征西域的苻坚嫡系吕光。
他先前得知苻坚有难,心急如焚,欲回师勤王,此时西域高僧鸠摩罗什正在吕光军中,认为西域乃是“凶亡之地,不宜淹留”,也建议吕光东还。
吕光于是大宴将士,征询去留意见。诸将皆有思乡之心,不愿留驻西域。吕光遂决定回师关中,救援苻坚。
他用二万多头骆驼满载西域珍宝奇玩,并驱赶骏马万余匹,于385年三月引军东归。
可惜路途实在太远,吕光率大军历经跋涉,于当年九月抵达宜禾,今甘肃安西附近。
凉州刺史梁熙也是苻坚的班底,此时已经有了据境自立之心,也就是反了,不愿让西征军过境凉州,一顿围追堵截,吕光军到达玉门时,梁熙发布檄文责备吕光擅自作主回师,吕光则大骂他见死不救,没有及时回京擒王。
梁熙也不跟他讲道理,派儿子鹰扬将军梁胤和振威将军姚皓、别驾卫翰率领五万兵众,在酒泉堵截吕光。
就这么一折腾,错过了救援时机,苻坚已经被姚苌勒死,吕光得知苻坚死讯,遂大哭不已,下令三军缟素服丧,谥苻坚为“文昭皇帝”,他也不想回关中了,于是开始大打西凉,先后消灭凉州刺史梁熙,张大豫、徐炅、彭晃、康宁、王穆、王桢等反叛势力,统一河西,占据凉州。张天赐之子张大豫也被他抓住,街头斩首。
吕光此后自称天王,没过几年也称帝了,史称:“后凉”。如果吕光没有远征西域,苻坚的结局就不一定了。
还有一个人听闻苻坚去世,哭得死去活来,那就是苻坚的嫡长子苻丕。
他一直在和慕容垂死在邺城磕,燕王慕容垂久攻邺城不下,见邺城围得差不多了,粮草俱尽,于是慕容垂通知苻丕,我解除邺城之围,你赶紧带兵走吧,不要饿死在邺城,果真退屯新城,并为苻丕留下西逃之路。
苻丕来了犟劲,琢磨怎么办呢?于是想出一个办法,向东晋谢玄求救,谢玄才开始还有点犹豫,毕竟是敌对两方,刚经过了淝水大战,自己怎么能救助前秦呢?
手下焦逵的劝说他,不救的话,鲜卑慕容垂就会做大,到时候又是一个强敌,不如救他,还可以趁机北伐。
谢玄一听有理,遂派遣刘牢之、滕恬之等人率领二万军队前去救援邺城。
这样东晋名将刘牢之,也就有机会与慕容垂打上一战了。
苻丕还向谢玄请求粮食以解救饥荒,谢玄也不含糊,水、陆并进运来二千斛米馈赠给苻丕。
385年,四月,东晋将领刘牢之率兵赶到了邺城。
燕王慕容垂见苻丕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请来了外援,于是再次包围邺城。
刘牢之可不死守,率军出城主动攻击慕容垂。慕容垂还是低估了刘牢之。
刘牢之出身于北方尚武世家,面色紫赤,须目虬髯,一看就是个猛人,他同时又性格沉稳刚毅,足智多谋。淝水之战刘牢之的北府军可是战功赫赫,战力非凡,同进同退,那是整建制冲杀,一般人都没见过这种打法。
慕容垂一战而败,连新城都丢了,接着向北逃遁。
刘牢之通知苻丕一声,也没等他,领兵追击,苻丕听说后即刻发兵紧跟其后。
后燕军大惧,慕容垂反倒笑了,道:“我平生还未遇到对手,这个刘牢之真的不错,但还是嫩点,东晋与苻丕必然不是一条心,打败一方,另一方自然就撤退了。你们不必惊慌!”
于是定下计策,仍然狂退不止,刘牢之急行军二百里,追到了五桥泽,慕容垂回军阻击,佯装大败,辎重粮草,牛羊宝马,金银珠宝,好东西扔了一地。
北府军都是从北方流民中挑选出来的,说到底刘牢之还是个流民帅,这些人看见如此多的好东西,哪里还能收住,一顿疯抢,军队一片混乱,刘牢之震慑不住,也知道完了。
不出所料,此时慕容垂大军杀回,北府军还捡宝贝呢,人头已经搬家!晋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刘牢之苦战得脱,慕容垂随后紧追,刘牢之逃跑过程中,突然面前出现一条山涧,他看后燕将领马上追到,于是一拍坐骑,道:“老兄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于是勒马后退,狠狠一皮鞭,宝马前蹄立起,鬃毛皆乍,飞奔到五丈涧跟前,腾云驾雾一般,跳了过去!
慕容垂这边的将领都气昏了,纵马也要跃,可是坐骑到了山涧边上,屁股往后一蹲,满马脸的拒绝。
刘牢之哈哈大笑,得以脱险,正好遇上苻丕的后兵杀到,两人一起进入临漳,刘牢之召集战败失散的士卒,士气稍有振作。
这时发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苻丕和刘牢之换防了,刘牢之回到邺城,苻丕去了枋头东晋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