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的这一天,平城小饭店里来了个管账的小伙子。
小伙子长得不赖,人也勤快,白天在小饭店里帮着忙活后厨的事儿,到了晚上就又管传菜,又管结账。
小饭店里除了管账的小伙子还有个一只手的采办,一只眼的厨子,饭菜味道不好说,重盐重辣,爱吃的爱吃,不爱吃的也不迁就就是了。
除了这三个,还有一个总是在睡觉的老板,听说后院还有个女人,但一直也没人见过。
平城就这样,每天五湖四海的新闻往平城里挤,再大的事,晚上爆出来,等不到第二天早上就凉透了。
这还是大人物的大新闻,像平城来了个味道古怪的饭店的事儿,根本没人在乎。
一周后,阚知卿找到平城小饭店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晚上。
饶是来之前信心满满,也做好了充足准备,但等到真正看到了也是一鼻子一鼻子的心酸。
曾经的天之骄子,向神宣战的少年英雄,星河咒术学院校长,星河咒术指挥长,第一世家家主,星河缥缈双城之主,咒术殿唯一封号咒师,殿首候选人之一,血咒师韩行像是中年厌生的邋遢大叔。
披着毯子,夹着烟,也不说话也不理人,听见不好听的将自己往毯子里一蒙就算是过去了。
意气风发的剑圣,天天嚷嚷着要捅死这个,捅死那个的公孙张,埋着头在将晚上要用的菜,提前过油过水。
第一世家的大管家,每天迎来送往左右逢源,跟着半神第一咒修行了半个世纪的第一有德,也不梳头了,也不喝咖啡了,一只手扶着车把,倒骑驴上是刚从车站卸下来的已经不太新鲜的蔬菜。
还有拓跋夏曦,全咒术大陆所有男人最想娶的女人,没有之一的拓跋夏曦,静静的躺在后院的倒座房里。
生命体征稳定,每天醒来的时候少,睡着的时候多,但即便是醒来也不认人,双目空洞。
唯一不认识的就是那个腿脚勤快的跑堂儿了,也是那个跑堂儿让阚知卿知道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这天底下让盗圣当跑堂儿的,除了佟湘玉,也就是韩行了。
司空鼠现在为人热情,趁着傍晚还没有上客,在后厨水煮油炸剁肉的声音中接待了阚知卿:“韩行说能找到这里的全天下只有三个人,那看来第二个人就是你了。”
阚知卿点点头,人都已经坐在这里了,但还是感觉接受不了这里的一切。
和环境没关系,而是这些人现在最不该做的事就是现在在做的事儿了。
韩行像个破褥子一样扔在躺椅上,公孙张在后面切菜,第一有德在门口卸货摆桌,司空鼠耳朵上夹了半支铅笔,拎着个小台本。
“他这是怎么了?颓了?”阚知卿让司空鼠带着溜达了一圈,看看隔着传菜口在里面切肉的公孙张,将目光落在了后厨门口躺椅的韩行身上。
“不好说,”司空鼠摇摇头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他这个人的,不可能就这么认了,但后面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我也不清楚,不过……”
司空鼠看了看没有动静的韩行,把声音又压了压:“他说整个咒术大陆只有三个人能找到这里,我和你算俩,估计第三个来了就差不多了。”
阚知卿看了看韩行,只是皱眉。
她能猜到韩行在这里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特别是去年后半年,尤克敌剥夺韩行编制和贡献,几乎和韩行有关的所有人都进入了调查程序。
那个时候,大家其实都不是很希望韩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