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当真是宛若神明的不可理喻者也就罢了,可你们不过是一群打不过正规军的【普通人】。”坐在装甲车里的帕克冷笑着,他本来想叫上伯顿,但后来他决定自行驾驶装甲车前去追击逃窜的敌方魔法师,这份功劳可不能和那个把享受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前上司分享,“……不多宰几个,我有负自己的名声啊。”
帕克一只手握在操纵杆上,另一只手放在按钮旁。敌军的进攻为漆黑一片的乡村增添了些许亮色,也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他不知道是否该感谢那些此时前来进攻的敌人,至少他不必为此特地开启照明灯了,那只会让他的装甲车更快地被敌人发现而已。
或许就连上帝都在眷顾帕克。装甲车向前驶过了几片农田后,仍在四处搜寻目标的帕克冷不防看到有个人影从一旁的田地里钻出,他不假思索地向着那人影所在的位置开了一炮。炮弹在半空中爆炸了,待到烟雾完全散去后,从窗口中看到刚才勉强挡下了炮弹的敌人已经被炸飞出十几米远的帕克愉快地吹了吹口哨,操控着装甲车对准那倒地不起的敌方魔法师,打算把敌人活活地碾死。
“不过,为什么整合运动会雇佣黑人魔法师?”想到这里,帕克的动作稍微慢了一拍,他无法解释这个问题。这个时代的黑人普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即便在合众国也不会有太多例外,纵使那些在奥运会中为合众国争光的黑人英雄也依然处处受到歧视,而整合运动的主张意味着它是不会雇佣来自合众国的黑人魔法师的。那么,一个终日要求驱逐和消灭意大利移民、爱尔兰移民、日本移民的组织,又为什么会允许黑人为自己而战呢?
他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便重新开动了装甲车。这时,倒在地上的整合运动魔法师见帕克势不可挡地朝着自己逼近,不由得连连惨叫起来,那凄惨的声音让坐在装甲车里的帕克隔着很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想象到敌人会在他的折磨之下痛苦而绝望地迎来死亡的帕克得意地笑了,他很享受这种将敌人推入绝境的愉悦。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一个人影拦在了他前方,挡住了帕克碾压敌人的必经之路。坐在装甲车里的帕克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能隐约找出对方的轮廓。他心中生疑,大着胆子打开了探照灯,这一看着实把他吓得不轻:挡在前面的【人】断了一只手,面部血肉模糊、看上去活像是从绞肉机里被刚推出来的碎块,自腰部以下则不停地蠕动着。
帕克向着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开了一炮,马上驾驶着装甲车后退。他虽然不清楚突然出现的怪物的真实来历,但那想必是敌方魔法师找来的帮手。仅从那阴森恐怖的形象上来看,远离它才是明智之举。
装甲车猛地摇晃了一下,惊觉坚不可摧的装甲车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举起来的帕克顿时慌了神。他尝试着向目标继续开炮,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按下按钮,就连人带装甲车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农田里,当即不省人事。
第十步兵团的攻势持续到次日上午九点左右才停止,那时经过了一夜奋战的第四骑兵团成功地将敌人从阵地上赶了回去、挫败了联邦军趁魔法师袭击时夺取附近村镇的企图。尽管联邦军付出了比预期中要大得多的代价,伯顿所铺设的新【防线】基本上断送了起义军士兵们迅速返回原阵地的希望,那密密麻麻的地雷阵无疑成为了每一个士兵的噩梦:见识过那些地雷的起义军士兵们宁愿被直接炸死也不想拖着半残废的躯体连累战友。
“当时我的意思是阻止敌人来犯,那些专门对付人类目标而且不容易被发现的地雷在我看来很适合应对魔法师,而且咱们从下午就开始施工了,还是上校批准过的。”被其他军官训斥了一番的伯顿赌气地躲在农舍里,样子看起来像是突然得了自闭症,“正好用那个演示机会让大家看看进了劳动营之后怎么用行动去赎罪,那不是你们都认可的吗?为什么他们不找你们的麻烦?真不公平。”
“彼得,如果你只是一个【上士】,现在你应该在劳动营里跟着塞拉少校挖土。”麦克尼尔站在门口吆喝着,“公平地讲,你在调度资源和联络外援方面的工作——不算上帕克背后的企业的话——重要性和我的工作是相同的。对了,帕克到底去什么地方了?你也来帮我们找一找罢,我们一直没能找到他,也不知他是不是出了意外……”
伯顿一愣,他算了算时间,发觉帕克已经失踪了十几个小时了。昨天半夜他们就提出要去寻找帕克,当时的恶劣战况阻止了他们把搜索工作进行下去。同样担心帕克遭遇意外的伯顿也顾不得埋怨别人,他和麦克尼尔一同跑出农舍,叫上了附近的同伴们一起搜索那些在战斗中掉队的士兵。
夜间无法被轻易发现的车辙成了追踪帕克的重要线索。顺着装甲车行驶的轨迹,麦克尼尔带着起义军士兵们沿着防线边缘继续搜索,却发现那轨迹在道路中央地带中断了。大为疑惑不解的麦克尼尔猜想帕克可能沿着原路把装甲车倒了回去,他又让士兵去附近的农田中找找线索,果然发现那辆失踪的装甲车静静地躺在玉米田里。
“跟附近的农民谈一谈,让他们也帮我们找人。”麦克尼尔和伯顿商议后,前去寻找附近的村民,说服这些农民帮助他们一同搜索失踪的士兵。有了本地居民的加入,搜索工作的进展比预期中的快了许多,而且麦克尼尔还有了些并不让他高兴的额外收获:一些村民声称他们抓到了几名可能是起义军士兵的小偷。
虽然斯塔弗罗斯仍然好奇为什么会有士兵在他刚做完一次动员之后就明知故犯,他还是在几名起义军士兵的带领下前去【参观】那些被当地村民逮捕的士兵。当他走进院子时,首先看到了一脸尴尬地站在牛棚旁的麦克尼尔和伯顿,而后才辨认出那个被五花大绑地拴在了木桩上的泥人原来是昨天才和他见过好几面的帕克。
“我已经和他们解释过很多遍了,这牛棚里的牛都是被敌人的魔法师给吓死的。”帕克无奈地向同伴们辩解说自己根本没有偷东西,就算真的要偷,他也不会打算偷一整头牛,“迈克,你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你说说看,难道有人能自己偷一整头牛吗?”
“还真能。”麦克尼尔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那牛足够听话就行。”
“我没有——”
“呃,先生,您看……我们的部队昨天在这附近遭到了敌人的袭击,有些士兵慌乱之下闯进了你们的住处还弄坏了你们的东西,对此我深表遗憾。”彼得·伯顿见麦克尼尔和帕克正在研究怎么才能独自一人偷走整个牛棚的牛,心想现在根本不是讲理的时候,便率先上前和牛棚的主人谈条件,希望多赔些钱以便让对方赶快放了帕克,“发生这种事,我们也有责任。如果我们给您造成的损失可以通过金钱来补偿,价钱不是问题。”
跟手里拿着猎枪的农民谈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伯顿才终于说服对方放走帕克。他有些心疼地让麦克尼尔回去把他一路上搜刮到的那些贵重物品找出一部分来当做赎金,这才得以成功地带着四肢完好无损的帕克离开。不过,刚抓住帕克的手臂就从对方龇牙咧嘴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的麦克尼尔随即叫斯塔弗罗斯和自己一起把帕克抬走,免得同伴受到二次伤害。身上有多处挫伤的帕克伤得不轻,看来他得休养好一阵才能重返战场。
“那是魔法师吗?”听着帕克的描述,麦克尼尔的疑惑加重了,“听起来更像是【恶魔】。”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它像是一种【恶魔】。”帕克连忙点头,尽管他说起这个词时只会联想到俗称恶魔的某种泰伯利亚变异生物,“没想到还会有人形的恶魔,这还真是让人惊讶。”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的是他们日后可以随意地召唤恶魔。”扛着帕克的斯塔弗罗斯努力地捏着帕克的脑袋,不让对方乱动,“如果帕克的描述属实,敌人现在不必提前花费大量时间在某个固定地点准备【仪式】了。突破了这一重限制后,他们的手段会更加多样化……更不妙的事情也会接连发生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