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芙蕖思考了下,回答,“杀人这件事我怕,但我不怕陛下。”
湿热鼻息拂过肌肤,身后少年将脸轻轻埋入她的脖颈,如受伤之后的猛兽暴露出脆弱一面,近乎依恋的姿态。
“母后便是因长公主一事,自此虔心礼佛。”
没能保住穆皇后留下的唯一骨血,她心中有愧。
只能借佛之口,轻诵往生。
但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或许能超度死去的人,却不能让他这个生者得到解脱。
“可她分明是逆党。”
陆怀声音渐渐冷下,“她拥立安王,勾结党羽妄图谋逆,想置我于死地。”
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子嗣,长公主拥有比旁人更多的关注和特权。
按照常理,她与陆怀两层关系,母亲为血亲手足,出自同一家,应该关系更为密切才是。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她记恨生母才一过世,后脚就进了宫取代位置的穆太后,同样也厌恶陆怀。
而安王与陆怀,从出生起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陆怀为皇后所出,所以他想通往那个九五至尊之位,就必须搬开这块天然拦在面前的大石。
不然只要对方活着一日,就是比他更优的存在。
“陛下没有做错。”尚芙蕖道,“或许,太后娘娘并没有怨怪你。”
“若站在陛下的立场,长公主意图谋逆,必定不能留。只不过以太后娘娘的目光去看,那是恩人女儿,是亲外甥女。没能保全觉得愧对穆皇后,心里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穆皇后和太后的旧事,她听柳姑姑说起过。
却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难怪以往便总觉得,这对母子之间似乎隔着一道什么。
想到这里,不由又道,“陛下,骨肉至亲,噬指弃薪,如何能舍弃?”
“母后她并非自愿入宫。”少年凝望着远处孤寂群山,眸底映出那片白雾朦胧,“我也是她被父皇强迫所生,又禁足数年未曾相见。”
如今的罗太嫔和陆扬,就如当初的太后与他。
“父皇又宠信安王,安王因域外血脉失了储君之位,一直心有不甘,与我势同水火。”
而穆太后进宫后便和穆家割袍分席,关系至今都僵冷不化。所以,他这个天之骄子看似无比风光,实则很长一段时间里腹背受敌、孤立无援。
“先帝……宠信安王?”
他说的很慢,语调平和。尚芙蕖却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即便当时远在南水州,她也知道。先帝待储君已经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地步,那几十个太傅可不是摆着看的。
“你听到的那些,必定是父皇器重于我。”陆怀伸手捋了捋她颊边别风吹乱的发,“这是真的,但宠信安王也是真的。”
“器重与宠信,在我父皇那里,从来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两样东西。我幼时木讷少言,所以他其实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