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斓愣了下,江正召自己也愣了。怎么会说出‘嫁沐俨’?见鬼了。
又静了,只听见篝火的噼啪声。
江正召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那个……总之,嗯,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张斓笑起来,“我明白,女户不容易。我一直在赚钱,至少要养活自己。沐俨嘛,他是个小弟弟。而且,我家到现在无人承爵,少了豪门大户的规矩。沐家就不同了,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荣华富贵是有,却要一辈子与其他女子争相公、争生儿子,最后老死后院。”说着摇头,“我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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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志气!”江正召竖了个拇指。
张斓笑的开心,“我只是想着不要去婆家立规矩、不要和人争相公,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管,顺便到处走走看看吃吃喝喝。人就这么一辈子,虽生而为女子,但也不想亏待自己。”
“好,我帮你。”江正召认真的说。
不是应该说‘自私’、‘懒惰’、‘不尊长辈’?张斓诧异的看着他,问:“你不觉得我在说胡话?”
“哈?那是你没听到我说的胡话。”江正召指着月亮道:“我说过要去那上面,还真想了不少办法,连翅膀都做了,没成功;说过要去龙宫,想着长江通海吧,就跳江里,结果憋不到半刻钟,只能浮起来……”
张斓捂着嘴大笑,“我不信。”
“所以嘛,和我比,你想的很实在,不算胡话,就是比较难做到。”江正召诚恳的点头,“我帮你。”
张斓微微一笑,不说话。
江正召见她这样的表情,问道:“你不信?”
张斓想了片刻,看着远方悠悠的说:“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不说,突然离开苏州。我都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该去哪里找你?”
江正召心中一紧。
“我不是在打听什么……”张斓急忙加了句,偷偷转头看他,正好见到江正召也在看自己,紧张的别过头不看他。
江正召笑了笑,没说话。说什么?据实相告?
“好吧,我就是想打听。我想知道你是谁,为谁办事。因为我的事你都知道,你什么都不说,太不公平了。”张斓大方又无赖的看向他。
这么直白?江正召尴尬的笑了笑,慌忙避开她的视线。怎么办?直说吗?她已经说的明白,要的并不是荣华富贵,而是自由自在。自己能给什么?一个虚名、吃喝不愁,却要困死武昌。这还不如沐俨,可她连沐俨都不要。呸,想什么呢!
张斓见他为难,只能叹口气,道:“算了。”默默说了句,“去年的事,对不起。”转过头,看向远处的渔火。
“去年?噢,我刚才就是说着玩的。”江正召赔了个笑。
“没挨罚?”
“罚?哈,我像会怕的样子?”江正召一脸的无所谓。
张斓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么说,就是被罚了。心中有些内疚。
良久,江正召轻声道:“苏州,我一定会留人在。还有,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你可以去扬州黄金银满楼找掌柜赵德全。”
“所以,你还是不能说?”张斓委屈的噘噘嘴。
“什么?”
“你是谁?”
江正召一时语塞,刚才那番话,似乎已经变相承认自己不是‘江正召’了。表情尴尬的说了句,“我……替人办事。”
张斓静静看着他,等下文。
江正召有些心慌,怕她看出什么,只好假装轻松的说:“不过,交给我的事没什么危险,而且朝堂上的政事,也轮不到我去做。所以,其实,就,其实也没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思州呢?你说没危险,怎么会去思州?”张斓问。
“思州,这事根本不应该和我有关,是被一个惹不起的小子坑了。”江正召无奈的说。
张斓看着江正召点头,“但是这次木料的事,可能会涉及朝堂政事。”
“唉,到太仓之前,我没想过这些。当时以为采购木料,至少不用实打实的交现银,应该能占些便宜。完全没料到,不仅这木料贵、难买,还要这么多量,真不如交银呢。”江正召后悔之极。
不涉及朝堂政事,只有后宫如此吧。难道真的是来自宫中?所以,那重身份并不光彩,他不想说。怎么办?簪子还他?想什么呀,就不能当朋友了?再说,后面的事还要自己帮忙,再害他受罚吗?一个身份罢了,他也从没因为自己是女子就看轻过。还有,其实,他没朋友吧。
“想什么?”江正召发现张斓一直看着自己,笑问。
“没事,我帮你。”张斓坚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