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强干弱枝,真的给慕容复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慕容复之所以能够一路直扑东京,就是因为沿途的州县兵马甚少,虚弱不堪。
而慕容复占据东京后,整个京畿路,便都被慕容复派人火速控制。
京畿路一百三十万人,其中一百万在东京,附近的地区,自然是望风而降,绝无抵抗之力。
包括来到河北东路也是,一路畅通无阻,简直是降维打击一般。
慕容复大军所到之处,地方往往猝不及防,迅速被攻克。
然后慕容复的“叫门宰相”苏辙等人安抚当地官员,很快就让这些地方纷纷改弦易辙,变成了新朝所属。
没想到,到了大名府,慕容复却吃了闭门羹。
这大名府居然早有防备,进行了守城的布置。
虽然没什么用便是了。
此刻,大名府城楼上,大名府转运使裴世通,大名府留守,安抚使赵烨,守将丘道元等人,都看着那位名叫宗泽的赵州县令。
丘道元道:“如汝霖兄所言,这果然不是我大宋的兵,竟然真是敌军,真是不可思议啊!”
他们的官职,都远在宗泽之上,可是却六神无主,心惊肉跳。
原来宗泽正在外地州县公干,亲眼看到慕容复的军队攻城拔寨,招降纳叛,便趁乱跑到大名府报信。
宗泽也很难相信,河北东路这种大宋的核心地带,居然被人攻打,而且看样子,对面还不是辽军。
难不成大宋内部有军头造反?不可能啊!
大宋的军队分散在地方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空饷吃起码五六成,士兵又多是贩夫走卒,不是职业军人,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去造反呢?
虽然宗泽心中疑惑,但还是快马加鞭来到大名府报信。
一开始,大名府的高层根本不信宗泽的话,直到慕容复的大军远远逼近,他们才察觉不对,且宗泽说了一句很有说服力的话:
“我大宋的军队,哪有这么强的?你看这些人,打着陌生的旗号,其疾如风,其徐如林,居然没有掉队的,这样的军容,能是我大宋军队有的吗?一定是外敌无疑。”
这一下,三位高官都被说服。
是啊,大宋军队有多烂他们是知道的,对方太强了,那妥妥不是宋军。
于是,在丘道元和赵烨的支持下,宗泽协助丘道元布置防御,虽然宗泽只会纸上谈判,但是照着兵书的方法,加上大名府本来就城墙坚固,守军也有几千人,居然防御的像模像样。
只是看着敌人兵临城下的气势,几位大名府的首脑,还是冷汗都下来了。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反贼了,莫非是辽国全面入侵了?
他妈的辽国,竟然撕毁澶渊之盟,一点契约精神都没得!
“辽国距离我河北甚近,对方军容如此之盛,一定是辽军无疑!”裴世通咬牙切齿道,“辽主背信弃义,我们和大辽可是兄弟之国啊!”
由不得裴世通不悲愤。
他们河北当初是对抗辽军的前线,河北禁军也是大宋禁军之中最精锐的,可是自从澶渊之盟后,辽国一直遵守承诺,压根没有侵略大宋的意思。
河北便松弛起来,出于对辽国的信任,他们这些官僚也勾结武将,大家一起愉快的吃空饷,骗朝廷的经费。
那可真是“你不拿,转运使怎么拿,转运使不拿,留守怎么拿,留守不拿,宰相怎么拿,大伙还怎么进步?”。
而且黄河总是改道,也确实冲走了部分禁军,所以他们平账也平的很顺利。
本来以为如此丰亨豫大的太平盛世可以再维持百年的光景,谁知道辽国竟然真的入侵了。
裴世通心中大骂:契丹狗误我,亏我对你们契丹人如此信任,你们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禽兽啊!咦,我要不要投了契丹人呢?
“不是契丹兵,这些兵马的盔甲军装,都是我宋军的制式,其中骑兵都是党项人的制式。”宗泽极目远眺道,“真是奇怪,难道是我宋军有人勾结西贼?莫非是西军?可西军也只会结硬寨,打呆仗,哪里有什么精锐的野战军?”
“对方的旗号是‘明’,你们可知这‘明’是什么吗?”赵烨问道。
众人皆摇头。
丘道元问道:“汝霖,眼下怎么办?我们大名府这点兵马,真能挡住对方吗?”
丘道元是个酒囊饭袋,他也知道自己是,所以很有自知之明,能够听取别人的意见。
他发现宗泽似乎有些能耐,十分机警,此时让宗泽担任他的副手,实际上却是大部分事情都听取宗泽的意见。
除了宗泽要求城中富户出钱出人这一条,被丘道元给否定了。
开玩笑,大名府许多富户和东京都有关系,上达天听的,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据守城池,然后向京城求援。”宗泽道,“先问一问对方是什么来路。”
片刻后。
慕容复的大军压境,来到了大名府的城墙下。
大名府的军民,都十分紧张,他们承平日久,实在没有打仗的经验,便连据城而守,也觉得心虚。
宗泽看着密密麻麻,军容整齐划一的明军,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支军队的身上,竟然有一种开国时才有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魄。
这是辽,宋,夏三国皆不具备的。
“你们是哪里的人马?!”宗泽大声问道。
慕容复挥挥手,叫来了自己的“叫门宰相”团队。
苏辙,吕大防等人,现在都是“叫门宰相”。
这些人,都是大宋的高级官僚,树大根深,门生故吏甚多,慕容复离开东京的时候,就把他们也带上。
倒也不是折腾这几个老人家,而是没有他们的干预,慕容复任命的首辅和次辅才能更好的展开工作。
而且他们门生故吏多,朝中认识他们的人也多,他们去叫门,很多时候,都能直接骗开城门。
而打下一地后,有他们的榜样,许多官僚也可以迅速投降。
慕容复杀了赵煦,没有“叫门天子”,不过他有“叫门宰相”,也是一样的。
苏辙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的问道:“燕王殿下,是要骗开城门吗?”
慕容复道:“尽量骗,骗不动就打。”
“是。”
于是,在几名士兵的护送下,苏辙来到大名府城门下,看着城楼上陌生的宗泽,喝道:“让裴世通出来说话!”
宗泽看向屋里的裴世通,说:“下面的贼人,十分的斯文,还穿着我大宋的紫袍,倒像是个宰执大臣。他要与您说话。”
“什么?”裴世通一惊。
他连忙来到城墙上,往下一看,大吃一惊道:“小苏学士,怎么是您?”
“是我!”苏辙硬着头皮道,“辽人突然南下,开封府猝不及防,被攻破外城,危在旦夕。我身后是来勤王的西军种师道部,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城,我们奉命防守大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