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汤镇到省城江州,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有几十公里,但由于连通江州的高速没有通车,又是晚上,绕路走花了近两个小时。
已是凌晨。
月色中,老家的二层小楼已进入视线。
从窗户里可以看到光亮。
李恨水的心猛地一沉,看来妈妈情况很不妙,要不然,夜晚不可能开灯的。
爸爸坐牢后,照顾妈妈的重担落在姐姐李慧肩上。
姐夫张龙承包了村里的一个鱼塘,鱼塘不大,也就二三十亩,饲养螃蟹和鱼虾,挣不了大钱,但养家糊口没问题。
姐姐有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六岁,小的是女孩,三岁。
听到汽车声,李慧知道是弟弟回来了,打开大门。
“妈妈怎样了?”李恨水焦急地问。
“一会儿昏迷,一会儿又清醒。妈妈恐怕熬不过今晚了。”李慧泪水涟涟。
“妈妈这几天病重,怎么不告诉我?又不送医院?”李恨水责怪道。
“恨水,妈妈知道你工作忙,让我瞒着你,而且,你也知道,妈妈是癌症晚期,就算送到医院,也没多大用处。妈妈再三叮嘱,不去医院,不想给这个家庭雪上加霜。”
李恨水泪水夺眶而出。
“姐,这是我的同事,她大老远送我回来,你安顿她休息吧。”李恨水让姐姐带着杜芙蓉上楼睡觉。
妈妈住在一楼西厢房。
“妈,我回来了。”李恨水转过身,偷偷擦拭泪水,他不想让妈妈看到他悲痛的样子。
妈妈像是回光返照,精神很好。
“恨水。”妈妈瘦弱的脸上泛出兴奋的光芒。
李恨水坐在床沿边,凝神望着妈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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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水,可欣没来吗?”妈妈问。
“她怀孕了,大晚上的不想折腾她。”李恨水撒了个谎。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很清楚,妈妈希望早点抱孙子,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大的愿望,看来也无法满足了。
“怀孕了?”果然,妈妈欣喜万分,“怀孕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
“太好了。”妈妈不久又陷入忧伤中,“可惜,恨水,妈妈见不到孙子了。”
“不,妈妈,你不会有事的。我要送你去医院!砸锅卖铁也要让你看病!”李恨水坚定地说。
妈妈摇头道:“恨水,我这病是死病无药医了。去医院也是浪费钱财。”
李慧来了。
“你的同事安顿睡下了。”李慧轻声说。
李恨水微微点头。
妈妈忽然对李慧说:“小慧,将衣橱里的木匣子给我搬过来。”
李慧一愣,但还是很顺从地从衣橱最里面搬出一个涂着红色油漆的木匣子。
在李恨水的记忆中,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看过这个木匣子,木匣子永远上着锁。
他小时候曾不止一次地问过妈妈,木匣子里面有什么,妈妈总是笑笑,说是留给他的财富,但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刻才会打开。妈妈还会将木匣子藏在他不容易找着的地方。
每次都是这般回答,以至于李恨水干脆就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