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独镇朝歌,千军辟易(1 / 2)

张珂立足于大地之上,落寞而庞然的朝歌城在他的身下好似后世乐高房屋,而自朝歌之北流淌而过的淇河像极了农户门外的小河沟。

俯首四顾,只见一步之外的土地上,正有无数粟米大小的人潮拥挤着,杂乱着朝背离他的方向匆匆逃窜,其色红黑,好似给泛黄的大地铺上了一层绒毯似的。

高空寒风习习,轻拥入怀,同时也带来了无数的闲言碎语。

摒弃了那些哭爹喊娘的谩骂跟斥责整队的动静之后,一些不那么悦儿的声音,顺着气流传进了他的耳廓。

不过是片刻的倾听,张珂的眉头便已纠成了一枚深邃的川字。

虽然,早在一切发生之前,他对这段古老的历史就已经有了一些片面的印象,尤其是当帝辛不顾诸多因素,恳切的求他帮忙之后,张珂疑惑也随之增多。

但是,当他现在听到了一些说法之后才明白,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张珂虽年岁不长,但一路走来历经风霜无数,他自是知道,九州,乃至上古的人族内部也并非是一团和气。

内里的纷争,糟烂事绝对不会比其他的虚空文明少上多少。

只是,在这之前,这些算计跟阴暗事,极少在他的身边发生,而即便是有,其幕后黑手也大多跟诡神有关联,而并非人族自身主导.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很多事,可能在潜在阶段就已经被堵死了,根本没结成因果的机会。

毕竟,张珂虽在九州行事收敛许多,但也极少有与人说和的时候。

即便是在早年间,幼弱之时,尚还靠游戏所赋予的复活之能,以命换命,硬生生的搏杀强于他数倍的存在,而行至后来,其中手段更显酷烈。

那得多不智的家伙,才会闷着脑袋给他上眼药?

可当下.

他们怎么敢的!

那可是人王,即便落寞至此,即便身死国灭。

但至少曾经作为曾经的人王,帝辛虽道德上有所缺陷,但对人族却是功大于过!

即便是桀那样,让人族万千百姓发出了“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深沉诅咒的暴君。

在其兵败之后,也不过是被商汤流放于南巢,最终困顿而死。

一个更暴虐,对人族都百般凌虐的王都能落个潦倒而死的下场,为什么这位却连尸首都无法完全,要被人斩首祭祀。

尤为可笑的是,这祭祀的对象,竟还是四方诡神。

为庇人族,而征四方的人王,最终没死在诡神手里,却被人族自己杀死,祭给诡神。

无怪自商之后,九州只存天子,而再无人王。

之前对这些一知半解的张珂,还曾以九州路断来忽悠始皇让其去九州之外再造乾坤。

现在看来,路确实是断了,只不过是人族自己作的,也无怪后来的天庭中积攒了那么多的人族先贤的情况下,只施恩于百姓,而无惠于皇室。

‘呵!’

张珂冷笑一声,但却也并未对那如浪潮般远去的联军下手。

明白归明白,但有些事,现下却不适宜他去作,而更不应当将某些人的错,归结在一整个人族的身上;他的职责便是守护鹿台,等火海升腾,将帝辛的尸骸彻底烧毁。

其他的,并不好多下手。

更何况.当张珂的目光扫视到那位西岐二公子,也是未来的周武王身上的时候。

在寻常人难以观察到的角度,他能看到对方好似烈火烹油一般的命理异象,展翅的鸾鸟虽神异非凡,振翅高鸣,但其胸膛已被剖开,心肺悬挂在外,鲜红的血液如溪流般流淌不止,那好似红玉宝珠一般的双眸也是黯淡无光,了无生气。

也就是天命使然,支撑着让其完成伐商的结局。

否则自己的命理都已经半死不活,哪儿来的龙精虎猛一说。

恐怕,当朝歌城破,周王登基过后,其状况便会急转直下,暴毙而亡!

张珂摇了摇头,随后将插足于朝歌城中的左腿收了回来,拄盾站在淇河之畔,默默的看着远方松散的粟米逐渐规整,而后在临山脚下安营扎寨。

与此同时。

在正在装点的营帐中,面对在场沉默无言的文武两列,日后即将成为周武王的姬发脸色黝黑,道:“诸位将军,大军已攻破朝歌,只差俘虏帝辛我等便能功成,新朝鼎立分封四方已近在咫尺,总不能因为一点阻挠便被拦下。

须知天命在周而不在商,过往多少强横一时却不识天命之辈都被我等擒杀,这次也不会有意外。

诸位将军,可有敢为先登者?”

话落,营帐之中鸦雀无声。

其中一面色蜡黄,身材矮小好似三寸丁的身影,转了转眼睛,刚要动作却被身旁满脸嫌弃的丽人拉了一把,回过头来便看到自家美妻忌讳颇深的摇了摇头。

她虽不喜这枯树皮,三寸丁,但也如那位所言,天命在周而不在商。

此番变动的结果她看不明白,但事已至此,已踩上了这西岐的大船,便再无反复的机会了,而这又矮又丑的玩意儿,作为她的夫婿,也是她跟西岐诸将相处融洽的系带,自然不能平白看着他傲慢出事。

毕竟,那位可是以一己之力,烧熔三州的猛人。

虽益荆不在中原,而被蛮夷诡神所窃,但这并不代表那边的实力就不如中原。

恰恰相反,能在这混乱的天底下,偏安一方的就没一个简单角色,西岐虽有扫荡之力,但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干净的推平三州,而且还是携斩尽杀绝之势。

那位少尤能不沾就不沾。

更何况,这三寸丁拿手好戏就那么两样,遁地,捆人。

在那等遮天蔽日的体型之下,便是跺跺脚都能让群山坍塌,地脉沦陷,土遁而去,除了被一脚踩死没别的可能。

美妇人的想法也是营中诸将的考虑。

先不提那恐怖的火厄神通,光是法天象地造出的这一副顶天立地之躯,就不是他们能碰瓷的存在。

而从始至终,营中最能搞事儿,也最是活跃的一丸子头少年,也是安安分分的坐在原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青年将要维持不住表情,压抑不住嗔怒的时候,这营寨中,总算有人开口了。

下一瞬,便见一身材魁梧,面似牛首,鼻带牵环的大将满脸煞气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公子勿虑,他人胆怯而我不同,郑伦愿与兄长一起为王先驱,去会一会那蛮人!”

“好好好,两位将军当真神勇!无论胜败,等攻破朝歌,登基之后,九州诸侯必有二位一席之地!”

闻言,青年脸色瞬间多云转晴,笑着拍手夸赞。

而那壮的不似人的郑伦也二话不说,抱拳施了一礼之后,便拽着自家满脸茫然的兄长走出了营寨。

而下一瞬,一面容白皙,可爱,扎着丸子头的少年也是猛的起身,其动作之迅猛让身边三目的将军都来不及反应,手刚伸到一半儿,便听到那少年大声道:“好,畏畏缩缩着实不是大丈夫所为,我父也愿为公子会一会那蛮人,斩其首级于公子面前献功!”

“父亲,儿子不愿看您为了些许同僚情谊而放弃此等大功便直抒胸臆。父亲,您说句话啊,您该不会在怪罪儿子莽撞了吧?”

“父亲?”

“呵呵,小儿无状,冒犯诸位了。末将.末将确有此意,愿为王先驱!”

面对着公子兴奋而殷切的目光,面对着周围同僚古怪而审视的打量,一穿着兽铠,续着长须的中年将军,温吞的站起身,笑着说道。

只是,在听到了那同样封侯的礼遇之后,他却走得不那么干净利索,非得等到身后一只小孩儿似的黑手推了一把,踉跄的走出了座位,这才呵呵笑着,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营寨。

走出大营,一阵微风吹过,三两滴细雨随风落地,打湿了些许地皮。

而与此同时,看着在众人瞩目下,重新坐回来的少年,旁边头生三目的青年,面色古怪的朝前者点了点头,其嘴巴紧了又紧,最终仍是没遮掩住嘴角的微笑。

在有了三个例子之后,营寨中的气氛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不时便有两三人忍不住功名利禄的刺激,起身领命告辞。

不一会儿,熙熙攘攘的大营中,那拥挤的人群便少了五分之一还多,而到了此时,却许久也再无一人突然起身了,同时营寨也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只是,相比于之前,青年的脸色也不再变换。

至于剩下的这些.当务之急是攻破朝歌,擒拿帝辛,其他的都可以稍放放。

自己不过才二十有八,便是家父早夭,也活了二百才寿终,自己再不济也有近二百年可活,等登基分封四方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这些逆臣,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