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也就这样了。
耗干了八代人的心血,也不过是把人族的地位抬到了共主的地步,没能更进一步导致诸多自人族诞生便存在的问题在蛮荒之末任然存在,虽比不得燧人之前那么酷烈,残暴,但那也只是相对于人族整体而言,倘若放在个人身上
而诸人王却成也权柄,败也权柄,所谓的推举制将他们死死的束缚在框架里,但有不贤事,便会动摇到自身的根本。
当然小打小闹的倒是无妨。
可倘若涉及到整个蛮荒层面,无数生灵的意志汇聚,那可就不好说了。
人王,说起来深入人心,被流传到后世,甚至于某些人还编撰了商纣之后再无人王的说法,但这个称谓存在么?
确实存在。
但实际上它真正发挥字面上的效用是从夏开始,从商结束。
而在夏商之前的年代中,人王词汇虽然也被冠在三皇五帝的身上,但其释义却大有不同:
夏商的人王寓意为人族的王,王者天下!
而蛮荒的人王则寓意为王者是个人,全称蛮荒的人族王者。
听起来有些绕口,但理解并不困难,简而言之,三皇五帝名义上是归属整個蛮荒的王者,亦或称之为天帝,虽然他们心中绝对的偏向人族,但在共有立场上却得维护最基本的公平。
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他们也得装得公平公正。
否则的话,万千生灵内心的离散足以对他们造成严重的伤害跟实力折损。
尤其是,那几位不是靠着乱战杀上来,而是纯因品德推举才当了人王的,对权柄一侧更为倚重的.点谁谁知道,自己对号入座嗷!
就这群薛定谔的靠谱,大尤怎么能放心自家弟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说不得哪天就得被这所谓的公平拿去当了祭品!
真别不信,除了借大尤之力扫荡四方的轩辕,主名山川的大禹,再加上有事儿就推娲皇出来不讲理的伏羲以外,在某些时候燧人氏都得捏着鼻子跟人相商
更何况.虽然张珂的年岁也好,成长也罢,仍欠缺着许多,但作为过来人的大尤却在双方贴近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前者身上翻涌着的天命气息,那种躁动跟蓬勃是连他当初被蛮荒天地所承认,上授人王天命的时候都不具备的。
在部分存在的眼中,他身上的天命已经形成近乎实质化一般的光茧将张珂包裹。
自由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在天命蒸腾到某种极致的瞬间,外界的万物也好,其他的存在也罢,甚至天地跟张珂自身都会推动着他本人走向既定的潮头,在九州乃至整个蛮荒引起滔天巨浪。
这一点大尤并不担心,讲道理,自家弟子虽然偏科了一点儿,但总归能让他们这么多人承认,且心心念念的必然有其两把刷子。
张珂现在缺乏的只是一个名头,一个象征,正如外域蛮夷们所说形容的:伟大!
境界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但有些时候,它却又如同车房一样,把一切都卡在门外。
永恒不灭,长生不死,历尽千灾万磨都始终保持圆融如一,这是承载天命所必须的基础,只要满足这一点,完全承接自己的天命并与权柄完全交融之后,张珂的实力将会在短时间内迎来突飞猛进的变化。
可同时,一旦张珂踏出这一步,也就意味着他同时来到了古老者的领域,别管他多么年幼,是否初入此境,但其他的存在均不会在意这些,它们只会抓着张珂证就伟大这一点穷追猛打。
即便浩瀚如蛮荒,从古至今也没有天生的伟大,即便再怎么天赋异禀,血脉高贵,伟大这个称谓终归得靠自己一步步苦修,证道。
从前没有先例,自然也不会给张珂开这先例,人王?
在一群发了疯的家伙面前,应龙的震慑力都有些不太足够,人王又算个什么东西。
如此,面对涿鹿再演,甚至因先前展现出来的天资跟性格,比涿鹿还要惨烈诡谲的战场即将朝着张珂迅速靠来,这又怎么能让大尤不暗自着急。
靠山山倒,靠人人会跑。
哪怕是曾经完全求助于自己的大尤最终都得在蛮荒那豪华阵容面前败下阵来,不得不拐弯抹角的凑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以张珂当下的实力,哪怕有天时地利的协助.能留下半个尸体都算是诸位人王光明正大的下场协助的结果了。
没办法,知根知底的蛮荒,张珂所谓的信息差根本不存在,大尤也好,刑天也罢,甚至各位人王,九州帝君谁还没见识过他们拼命的模样。
以张珂当下的力量构成,干戚叠加不起来,一切就没必要多说。
如此,在开辟的自归墟直达前往九州的空间通道中,大尤跟刑天一左一右,摸着张珂的半拉脑壳,神色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说,归墟外的那群有人通知么?’
‘别到时候咱仨都回去多久了,那片的还在傻乎乎的硬等.’
张珂想到了被遗忘的东西,但奈何小孩子在这种气氛沉重的场面里并没有发言权。
“念他们作甚,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儿了还得人照顾,也没有脑子蠢笨跟你一样不堪造就的,等看烦了热闹总会自行离去的。
当下,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念在你整日挂着为师的名号在外到处晃荡,为免给为师抹黑,又恰巧遇到如此良机,不给你训出师,这次就不算完!”
“对,俺也一样!”
看着短短一会儿从丧气中恢复过来,跟着大尤附和的刑天,张珂无奈叹息。
不是说他不孝,张珂从始至终都在为这些做着相关的准备。
但说实话,这两位复活的确实让他有些防不胜防。
如此不得已的他只能跟着两位老师开始了大尤针对张珂当前短板所总结出来的强化课程.
翌日,九州本土,极西之地。
弥漫旷野的黄沙是此地唯一的景观,自西北方吹下的气流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上卷起万千沙尘,汇聚的尘暴不时便卷起万丈狂潮。
吞天噬日的尘暴之下,城镇,绿洲之外的荒芜中极少有生命能够幸免于难。
沙地,荒土,仿佛面团一般被风随意的揉捏玩弄。
变幻莫测的地形跟头顶酷烈的太阳足以让任何人都拾起对自然的敬畏。
“呼”
哭嚎一般的尘暴渐渐停歇之后,高耸的沙丘之下忽的翻动了一下。
伴随着黄沙滚滚而下,一个灰黑色的脑袋从地下钻了出来,神色紧张的打量着四周,微微撅起的嘴唇在呼吸的流动下发出了好似啮齿类活动似的叫声。
闻言,周围一个又一个沙丘开始耸动,类人的脑壳从地下钻了出来。
烈日之下滚烫的沙土所散发的高温让空气都掀起透明的焰浪,哪怕是被厚厚尘土覆盖的面庞也难以逃脱热浪的炙烤,火一般的高温仿佛烙铁一般迅速蒸干他们面上的水分,然而这些人却仿佛适应了一般一动不动。
但很快,那好似隆起的乃丘一般的沙土下,一个个狼狈但壮硕的身影从那核心的圆点中爬了出来,抖掉了身上沾染的沙尘,用那好似干涸的大地似的面庞朝远方的天空打量了一眼便埋头匆匆向前赶去。
他们本不应该在白天赶路。
炽热的高温跟随时可以掀起的沙暴能给所有胆大妄为者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方才遇到偶发的沙暴,在那遍地可见的小型沙丘下,就有不止一个他们的同伴没能熬过天灾永恒的长眠于此。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着不超过十人的队伍,申屠强忍者心中的痛苦命人扒拉周围没被破坏的沙丘,寄希望于能找到同伴的尸体拿走对方的食物跟水以便活着的人在这场游戏中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是的,他们一行人顶着沙暴在戈壁荒漠中行走,为的只是完成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