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跪的太快了,畏惧危险,从而明辨是非那不是人之常情么?
更何况自己以下臣君王的身份,给人族共主下跪,哪儿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虽然,尤的身份不等同于三皇五帝那种威名赫赫,闻名已久的伟大存在,但至少在九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在已经被打的宛若丧家之犬一般的幽冥诸邪跟前,还是相当管用的。
他寒浞,不,他夷羿无法拒绝给这位部分人族共主低头。
“呵!”
猩红的眼眸似是透过那魁梧且壮硕的身形,看穿了潜藏在其中的腐朽跟奸诈,张珂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虽然自蛮荒而起,到后世为终,九州万方的土地上都隐晦的流传着他张珂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谣言,但最基本的,在历史这门功课上,张珂可是用尽了他为数不多的文科学习能力。
没办法,在九州行走,难免碰到些人情世故,而以张珂一向肆意惯了的性子,不多学点儿历史很难保证某天他不会干到自家亲长的身上。
再退一步来说,插人软肋,惹人热血上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如当初懵懂时不知轻重的张珂试图探寻涿鹿之战,而后被竹笋炒肉。
与其后来闹得大家都尴尬,倒是不如提前学习一下以便他人,也便自身。
如此,脚下这骷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他还能看不明白?
其生前的本体是人族那没得说,但要说他是夷羿那就有点儿过分了。
后羿,原名夷羿,原是夏朝东夷有穷氏部落首领,后感念上古大羿之威名,又兼自身擅射便更改姓名以称后羿,夷羿跟后(大)羿也经常被后世的传说故事,影视作品混为一谈。
像什么嫦娥奔月,夺河伯妻等等传说
但不可否认的是,夷羿虽然强行给自己身上贴金,可其本人也是枭雄式的人物。
以有穷国君的身份担当人王射师,改名司羿,后发动宫变驱逐当时人王太康,立其弟仲康,流落于洛水附近,仲康死,子相立,后相在羿的追杀下,逃往商丘。
为防止夏后相势力复兴,命浇率师“杀斟灌以伐斟寻,灭夏后相”。然后封浇于过,封豷于弋以控制东方。当寒浞攻杀后相之时,其妻后缗东逃至鲁西南母家有仍氏之地,生下遗腹子少康。
史称:太康失国、后羿代夏。
然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夷羿在位八年,后被自己最信任的相国寒浞联合妻子纯狐背叛。
甚至于在张珂所了解到的史书中寒浞即位后,曾残酷地屠杀有穷氏族人。他吩咐手下人将后羿的尸体剁成肉泥,加入剧毒的药物烹制成肉饼,然后送给后羿的族人吃,吃下的便被毒死,不吃的便让士兵用乱刀砍死。其状惨不忍睹。一部分有穷族人恐遭杀害,纷纷逃往边远地区,留下来的也都隐姓埋名,投靠在其它诸侯门下。从此,中原地区再也找不到有穷族人。
但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夷羿作为九州史上第一个反道德夺权占位的枭雄,且贪酒好色,本质上不是个好玩意儿,但品德的确实并不能否认他英武霸道的一面。
简而言之,一个纯粹的无脑莽夫,又自诞生起便是一部之长,更兼担过君主的人物会是这种卑躬屈膝,见势不妙就委曲求全的玩意儿?
别把后世,甚至于唐宋之后的九州套入进来,单算唐宋以前九州骨气,民风都格外彪悍的时代,一個人的秉性不可能出现如此翻转的变化。
性格反复,再加之在张珂的法眼中,脚下的这玩意儿身上缠绕的人族怨念已经达到了实质化的地步,他好似巨大骷髅骸骨一般的外形便是这些众生恶念纠缠的结果。
讲道理,夷羿了不起就是当了回枭雄,贪酒好色了一点儿,祸害的大多都是当时的贵族,而哪怕骄奢淫逸在位八年也不够他霍霍多少的。
夏桀那样的,最恶毒的诅咒也不过是共赴黄泉,哪儿至于像眼下这玩意儿生生世世永不磨灭。
你是后羿?
我咋这么不信呢?
反倒是这幅现状,以及他滑跪的丝滑姿态让张珂想起了跟夷羿同时代的寒浞。
寒浞这玩意儿,做人是成功,但名声是真失败。
先是小时候仗着力气为非作歹祸害邻居,后被部族驱逐,断绝关系。
流离失所期间遇到了一位猎户,猎户因喜爱寒浞的聪明伶俐,便收他为徒,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学了一身高超的武艺。寒浞恐师父再收别人为徒,用毒药把师父全家毒死,然后搜刮了师父的财物,放了一把火,把师父全家人和房子一起烧掉后,踏上了投靠之路。
等他用勇武博得了夷羿的喜欢,并用战功取得了地位之后,便开始结党营私,谄媚君上,排除异己做大做强。
直到跟夷羿的后妃纯狐勾搭上,两者密谋谋害了夷羿,并自命君主屠灭夏后氏的血脉,大臣,以及百姓。
数十年的征战,直到自以为将夏王朝的子孙斩尽杀绝,但没想到夏王相有一个已经怀了身孕的妃子后缗逃了出去,生出了一名男孩,取名少康。
最终功败垂成,被人从后宫的被窝里拽出来,拉到大庭广众之下,处以极刑,同时命令将寒浞一族斩尽杀绝。
同样是枭雄的一生,但显然惯会隐忍,杀绝了有穷氏跟夏王血脉的寒浞更符合当下这幅人不人,诡不诡的姿态。
“寒浞也好,夷羿也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前者绝夏王血脉,后者手上也少不了夏王血脉的斑斑血迹,而众所周知禹王待我如亲子,启更是我大兄。”言语间,内蕴血海的双眸逐渐变得狂躁。
隐约间,似能看到无数狰狞的身影在浪花中嘶吼,咆哮:“我不擅辩驳道德之言,但你当知我不是个大方的。”
话落,张珂眼中的血色猛然膨胀到了一个极致。
猩红的光芒撕破大日的耀金,恐怖而阴暗的鲜红映照着整个幽冥。
在本就诡哭狼嚎,遍地烽烟的幽冥,这骤然间释放的暴虐之气更是仿佛飓风过境一般引起万千悲鸣。
干戚直劈而下,随后天地黯然失色。
在火影下摇曳的幽冥于此时都仿佛丢帧一般短暂凝滞了一瞬。
骷髅大开的脑洞中,那跪地的人影面上仍残留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是真没想到过,这位自后世崛起,跟天庭亲密绑定的帝尤居然跟禹启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
作为九州史书上第一个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的小人,寒浞的实力虽然算得上强大,但过分恶劣的品格使得他在九州寸步难行。
流落在幽冥的无数岁月,没攒下多少有力的下属,而在人间更是被百般嫌弃。
没有社交,光靠他一个宅在幽冥自娱自乐的诡神,去哪儿打听这些秘闻,即便所谓的秘闻在天庭,乃至正道之中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下一瞬间,干戚坠落于地,与那深陷地底的骷髅完成了碰撞!
“轰!”
山摇地动,刹那之间大地被狂暴的力道撕扯的支离破碎。
晦暗的天空被暴虐的冲击捅穿了一个硕大的空洞,破碎的空间外,仿佛蛛网一般纵横交错的地脉散发着莹莹的光芒照耀着一片凌乱的幽冥之地。
寒浞没死,但也跟死了差不太多。
能以一介流放之躯坐到人王之位,哪怕本身不被天地跟人族承认,但能被记录在史书中的人多少也有两把刷子。
凭借生于忧患(宰师弑君)的天性,他从少康十死无生的局面中留下了魂魄。
而凭借岁月的积累,他再从张珂的手中逃得一命,虽然意外,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伴随着天地的撕裂,无数骸骨纷飞迸射的场面下,看着那假借人族恶念以一枚印玺逃遁远走的虹光张珂在短暂的意外之后,咧嘴一笑。
夏启这倒霉玩意儿,恐怕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自己用来象征人王权柄的印玺,被一个乱臣贼子拿来霍霍吧?
虽然印玺本身在失去了人王的滋润后力量远不如前,但短暂的调用一下,借人族众生之力还是可以的。
至于是哪儿的众生被寒浞灭族的那些个夏朝部落想必很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