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百蛮大营。
狼主慕容龙铖话刚出口,便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急忙想要开口找补。
但此刻簇拥在他身边的诸蛮胡王,却好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只是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十座万骑军阵,十万百蛮铁骑。
这是一股何等强大的力量?又是一个何其庞大的数字?
哪怕是诸蛮王庭,直属的控弦之士,也不是每个部族都有这个数量的。
比如月氏王,整个部族加起来,估计也就勉强能拉出十万骑兵,其中王庭直属的不会超过一半。
但现如今,短短半天时间,十万铁骑就已被三千玄甲所破。
哪怕其中当场战死者不过十一之数,更多的还是溃散、踩踏而造成的伤亡。
但是十万蛮骑失去战斗力,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场仗,还踏马怎么打得下去?
一时间,诸蛮胡王皆是不由生出退兵之心。
尤其是匈奴王和鲜卑王这两个强势部族的胡王,更是心痛得无法呼吸。
只因他们最为强势,抢到了最多的先锋名额。
十万蛮夷当中,有一半都出自于他们两个部族。
如今一战而溃,他们又如何能不痛彻心扉?
匈奴王和鲜卑王尚且如此,东胡王、月氏王等弱势部族的胡王,就更是肝胆俱裂了。
他们整个部族加起来,估计都不够三千玄甲杀的,不退兵等死吗?
“好一个公子赢君,果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不逊于大秦军神武安君,可谓大秦兵仙矣!”
就在这时,狼主慕容龙铖却击节而叹、大声赞赏道:“秋杀军只是大秦锐士八营之一,在他手中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强横的战力。”
“若是此子不除,未来统御十万秦军横行漠北,我等岂有不亡之理?”
听到这话,匈奴王等诸蛮胡王,皆是不可思议地看向狼主慕容龙铖。
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想着投降?
不对,我们只是想退兵而已,你踏马居然想投降?
有本事带我一个,我的要求也不高,大秦封我个“列侯”就满足了。
但狼主慕容龙铖对诸蛮胡王异样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是寒声道:“所以我不得不考虑,这是否为我等唯一的机会。”
“趁着彼辈骄狂大意,将其围杀于雁门关中,就是我百蛮大国最后的机会。”
“如若不然,就等着亡国灭种,被屠戮殆尽吧!”
听到这话,匈奴王等诸蛮胡王深以为然,但退兵的念头依然占据上风。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们不知道鞋子的道理吗?
关键的问题是:打得过吗?
如果打不过,还不如趁早分行李,不对是趁早退兵,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大不了就“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果想就能做到的话,他们还想当百蛮共主呢?
为什么不当?是因为不喜欢吗?
狼主慕容龙铖见状心中亦是了然,当即做出“信心十足”的姿态,“秋杀军只是锐士八营之一,怎么可能有如此强横的战力?”
“若是三千玄甲即可击破我百万铁骑,为什么秦庭这么多年,还没有将我等攻灭?难道是因为好心吗?”
听闻此言,诸蛮胡王皆是心念微动,纷纷看向狼主慕容龙铖。
“此乃兵形势之秘法!”
狼主慕容龙铖直接揭晓“答案”,遥指那三千玄甲道:“诸王且看:那秋杀军锐士,体表皆有淡淡华光,必然就是兵形势秘法的加持。”
“彼辈忽然实力暴涨,与那华光加持,绝对脱不开关系。”
“但人力犹有尽时,那大秦隐帝再强,难道就不会气衰神竭?”
“秋杀军锐士,难道真能不水不食、不眠不休,毫无止境地酣战下去?”
“我等坐拥百万铁骑,只要不被下退,用人命堆也能把他们堆死。”
“更何况,十座万骑军阵溃散,真正伤亡不过两万余人,于我百万铁骑,不过是百二之数。”
“若是我等退兵,才是上了彼辈恶当,让他们得以缓过气来。”
“试想一下:三千秋杀军锐士,在那大秦隐帝的统御下尚且如此难缠,若是十万秦军精锐齐至,我等如何抵挡?”
“此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听到这话,匈奴王等诸蛮胡王,皆是恍然大悟。
类似这样的秘法,他们并非没有见过,甚至于每个胡王都有掌握。
只是如此惊世骇俗的秘法、如此通天彻地的修为,却是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一时间没往那方面去想而已。
现如今,狼主慕容龙铖一语点破,诸蛮胡王顿时都心中大定。
仔细看去,沉阳西坠,本不起眼的淡淡华光,在黯淡的天色下,确实变得显眼了许多。
是以,对于狼主慕容龙铖的判断,诸蛮胡王大体上还是认可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要出兵,更不意味着他们会让自家的好儿郎们拿命去填。
除非……得加钱!
而狼主慕容龙铖,显然也很懂诸蛮胡王的想法,“此战,我犬戎部打头阵,破关后大掠十天,金狼大帐分毫不取,只收北阴神宫的供奉。”
这话一出。匈奴王等诸蛮胡王,当即痛快应诺,“我等谨遵狼主钧令!”
与此同时,雁门关上。
陈貂寺却也是反应了过来,却是不喜反惊。
兵形势之法虽好,但三千玄甲能撑多久?公子赢君又能撑多久?
若是能吓住百蛮大军还好,若是被对方看穿虚实,那岂不是……
念及于此。
陈貂寺虽明知不该赘言,免得影响军心士气。
但是也不得不考虑若是雁门关破,该如何护着姜承乾跑路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