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的那种药必须用酒当药引子,喝的越多、挥发的越快,可师父要求药效不能少于三天,要不然,非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不可”。
女孩儿有些郁闷,好象觉得这么喝不过瘾。
我看了眼董师傅,董师傅却默默的抽着烟,似乎在发愁一会儿怎么开口。
“那要是不拘着,你能喝多少?”
“让你问着了,我还真不知道多少是个底”。
她“咯咯”的笑:“董师傅,我这不是吹牛吧?你应该听说过,同益白血,都是喝撩红纱长大的,要论酒量,除了龙家人以外,我还没服过谁呢”。
撩红纱,白狐社的杀身酒,难道龙金月三堂的人都是白血人?。
“你问我白狐社的事儿,我怎么回答你?他们可不怎么喜欢姓沈的”。
沈洋做出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来一根,冲董师傅打了响指,要火。
“……我虽然姓沈,但对沈氏家族并不太了解,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我想问问,当年的大都尉府里真的关着一位三趾吴女吗?”。
这是嫌别人给挖的坑小,还要自己挖,如果没有三趾吴女,那沈鹤鸣就是个怪物,两者之中必有一个,不然哪来的四大家族?。
“可沈家记事里不是这样写的”。
沈洋着急解释:“我们都认为沈鹤鸣是在平定什闾之乱时,中了吴氏族人的毒箭,感染了他们的毒血,才会生下畸形怪胎,间接害死了沈家后的生母华颜夫人……”。
产后血崩,伸头又看见了尖嘴弓身的儿子,惊吓而亡。
因此沈家后才会把母亲的名字刻在那三口井槛上。
“沈鹤鸣有几位夫人?”。
“三位,春城、梅姿、华颜,一个温良淑德、一个美艳绝伦、一个纯真可爱,你们觉得三趾吴女配得上华颜夫人之个称号吗?”。
沈洋振振有词。
孰真孰假,尤如一团云雾。
“咱们同益城多的是故事……”。
董师傅突然叹了口气:“个个都是说书人,家家还都不一样,这要是较起真来就没意思了,依着我,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同”。
他顿了顿:“我们老祖的确在大都尉府见过吴氏遗族,他们那时候已经充官为奴,名字叫鬼童……”。
经过多日观察,董喜发现府中有一群特殊的奴仆,脸上打着火印,用铁链拴成一串,凿石运土,修缮院墙石阶。
“他们就是火烧什闾后死里逃生的吴氏族人,证明那个老药农没有骗他,既然这些人能活下来,表示大都尉府里真的有晦来草”。
不但有,而且数量不少。
在一个风卷乌云、雪压山城的深夜,董喜悄悄潜入都府,不过他很快便被巡夜的士兵发现,只能躲在马厩旁边的草料堆里,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地下突然传来时断时续的低吼声。
“地下?”。
“是地牢,有一个通气口正巧在马厩附近”。
董喜一下想起了十几前的那一幕,主母吴芝兰在雪洞之中,也是这般的痛苦哀嚎。
“老祖虽然心中不忍,但他有自知之明,腿脚本来就不利索,何况已经惊动了士兵,只能想办法先离开这儿,以后再做打算……”。
可两个侍女的出现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看她们的模样象是管事的,拿着鹤嘴铜壶和油提,一边走、一边说笑,大概意思是那些鬼童女很久没闹过了,这还得感谢方官的妙计,谁能想到一根小小的晦来草就会让她们如此听话?”。
方官,是姓方的官员吗?。
“管他呢?老祖哪还顾得上这个……”。
他一听见“晦来草”这三个字,眼都绿了,立刻冲出去将侍女制服,小施手段,逼问出晦来草就在地牢之中,不过有兵丁看守。
已然如此,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董喜换了侍女的装束,胁迫另外一个带他来到地牢的入口,下面曲里拐弯的,点着油灯,墙上全是拷打犯人用的刑具。
“老祖翻遍了个整个地牢也没找着晦来草,走到头是个栅栏门,从木头缝里能看见地上放着个红土陶罐,形状很奇怪,象是个大红葫芦,旁边的油木笼里还吊着一个血淋淋的怪物……”。
腥气扑鼻,“如尸腐于花丛,恶不掩香,喜不觉倒地,起复跌之”。
而那怪物嘴巴尖突、无耳廓、羽臂鸡胸,比当年变身的蛮凤儿更不象人类。
我没见过它的样子,不敢确定是第几变,但很显然,它已经被折磨的不行了,肩胛骨上穿着两个大铁钩,还瞎了一只眼,血肉模糊。
董喜知道它肯定是吴氏后人,便用力砸开木笼,将其从大铁钩上放下来,用刀尖挑断手腿上的牛筋,这才问它什么地方能找到无忧草?。
怪恨笑,原不独奴家难舍无忧,喜曰,吾少主之苦,如刀斧及身,勿多言,速同去。
“可声音却惊动了另一边的看守,大声叫喊着朝这边跑来,那怪物指指陶罐,说天下所有的毒和所有的药都在这里面,有了它你还有啥可愁的?然后挥舞着翅膀,护着老祖一路往外冲杀”。
逃出城后,怪物告诉董喜,它原来的名字叫吴奴家,已经在大都尉府做了三年的鬼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