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她出生在一百多里外的八七水库,是个非常隐秘的小山村。
“那你有没有见过红皮肤的人?”。
我相信在水中濒死时看到的一切并非幻觉,假设面色如血的男人是祝小飞,就证明他仍然活着,还有个女儿。
虽然我不清楚当时自己的年龄,但肯定是在进孤儿院之前,如今这女娃娃也应该是个大姑娘了。
浑身通红的大姑娘!
“……据说几百年前出现过一个红人帮,领头的叫孙则鹏,人称赤面鬼佬,后来他们攻打沈家堡,被包了饺子,一个都没跑了”。
民间相传,孙则鹏并没有死,沈家将其生擒活捉,关入地牢,经常有人听到老宅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尤其在寂静的深夜,比鬼哭狼嚎还可怕。
同益古镇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给多少钱都不干。
“也没人请你来”。
海茉莉“哼”了声:“玉砚雪山被老百姓尊为神山,不光是因为圣女,你知道这里埋藏着多少秘密吗?”。
她猛的一转身,差点没把我拽趴下:“走,带你看样东西”。
看东西,我能看见个球啊?。
可她不管这个,拉着我左拐右拐,最后钻进了一个狭长的岩缝。
感觉在往高处走,冷风吹来,不时有丝粘在脸上。
里头不会住着一只大蛾子吧?。
可转念一想,怕什么?海茉莉在我前面呢,要吃也是先吃她。
漆黑中突然多了几点微弱的光亮,幽幽暗暗,是荧石。
真是天助我也!
我扒开上面的覆盖物,抱起一块儿,用力摩擦着,渐渐发出绿色的光芒,海茉莉也随之出现。
总算是踏实多了。
回过头,地上如同盖了层厚厚的蚕丝被,而在光线所及之处,竟然鼓起一个人形的包,轮廓分明,蜷缩着,酷似超级巨大的茧,令人毛骨耸然。
海茉莉踢了踢,露出一双沤烂的兽皮靴子,还有半截腿骨。
洞穴里非常潮湿,有可能被水淹过。
我弯着腰,捧着荧石往前走,骸骨一点点呈现在眼前,侧卧状,手臂伸过头顶,抓着一只脚。
一只干瘪的人脚,紧贴岩壁,保持着站立姿势,从小腿到腰部都被白丝包裹,再往上突然变宽,如同蝙蝠展开双翼。
等到靠近,才发现这具不腐男尸竟然长着三张脸。
说“脸”不准确,是两颗完整的头颅,一左一右,连着脖子和肩膀,象是要从他肋骨里钻出来。
海茉莉将其形容为捏在一起的三个泥娃娃,还说这家伙活着的时候,绝对是噩梦一般的人物。
她蹲下身,用手测量着地上的尸骸。
尸骸已经完全白骨化,体长超过一米五,窄肩,靴子不大不小,二十多公分,刨去里面的填充物和皮毛厚度,应该是个女人。
“她没裹脚,也许是上山采药的贫家女”。
翻过来,左腋下赫然插着一把尖刀,手骨从小臂脱落,握着刀柄。
“自杀!”。
海茉莉目光阴冷:“是活祭、还是殉葬?”。
原有的出口已被堵住,我们进来的这条裂缝当时还不存在,相当于一个密闭的环境。
那怪物是怎么死的,变异失败?。
她又开始检查那具三头尸,五趾正常,没有尖牙利爪、羽毛鳞片,直到扯掉腰间缠绕的白丝网,才发现大腿外侧挂着一只小锡壶。
形似琵琶,用绳拴在裤带上,拔掉木头寨子,里面是空的,残留一股淡淡的奶香。
这只壶曾经装过圣水,外面还刻着字。
海茉莉用手擦干净,轻声念:“……太……安”。
我一惊,劈手抢了过来,在刚刚看到尸体时,我还以为是朱长毛,可朱十万的爷爷坚称他被白无常锁了去,白无常就是白衣卫,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白衣城。
但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失踪的白英太安。
“不是殉葬,是殉情”。
一个受尽凌辱的妻子,一个意外变身的丈夫,此生难聚首,两两赴黄泉,凄婉悲壮。
“确实很可惜,马上就要成功了……”。
海茉莉的注意力都在那具诡尸身上,用手抚摸着撕裂的肋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类似的变异生物,简直是完美的结合”。
我把傻大娘的事情说了,白英太安和朱长毛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她不相信,温吉古的基因也许能造出朱长毛,却造不出这种超自然的进化体。
甚至已接近神的级别,就象几百年前的圣子,连圣女都望尘莫及。
“把壶给我”。
海茉莉一步跨到骸骨旁边,弯腰拔出上面的尖刀。
她想干什么?。
“我要留下一些样本,雪山就算不爆发,气温也会升高,下次再来,估计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它已达到神的级别,人类又岂能觊觎,十五年前的一尊肉身菩萨,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难道还嫌不够乱吗?。
“鼠目寸光”。
海茉莉似乎懒的跟我争辩,小心翼翼的提取着生物检材,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双手抖个不停。
“你刚才是不是没敢进来?”。
如果有人来过,尸骨不可能包裹的那么完整,我猜她只是扒着岩缝往里面窥探了一眼,便仓皇离开。
看来男人还是有点用的。
她假装没听见。
“……那我也算帮你了,这个壶你得给我留着,它是我朋友祖上的遗物”。
我打算送给林初羽。
“行行,给你留着,这玩意儿我们多的是”。
“多的是,大的小的?”。
巨人女尸身边也有一把琵琶壶,就造型而言,八成和这个差不多,我不清楚琵琶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但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飞天的仙女。
敦煌飞天,反弹琵琶。
“让你蒙对了”。
海茉莉扭头看我:“我们叫它仙子壶,因为胡金童的姐姐就叫胡仙子”。
胡仙子,白狐社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