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狼就象展览馆里的动物标本,被人扔进雪堆,又踩了几脚。
但它真的是自己在走,笨拙的一步步往前挪动。
我头皮一阵阵发麻,两只老狐狸毛都炸了起来,围着它嗅来转去,试探性的挠了一爪子,结果“咕咚”倒地。
狼脖子后面秃了一大片,有颗黑紫色的肉瘤,葡萄那么大,一吸一鼓。
“抓老牛?”。
狐大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早看出来了,这是头死狼。
刚死了没多久,还没有完全僵硬。
据说民间有高人能分阳御尸,也叫“过气”,可以指挥尸体,让它做一些常人不想干或干不了的脏活累活,称之为“老牛”。
“啥老牛?这是圣女虫”。
黑大衣解开蒙脸的白布,皮肤光滑,挺水灵一姑娘。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
“别怕,别怕,它不是蛊,也没有毒,用来救命的”。
救什么人,要是人也变成这样,不成僵尸了吗?。
“小豆子”。
齐公主轻唤:“把宝宝取下来吧”。
黑大衣绕到白狼背后,伸手揪住肉瘤,狼尸猛的发出“哇哇”的叫声,如同婴儿在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不行啊,公主……,它还没玩够呢”。
“那就弄远点儿,这死物味道难闻,别熏着龙姐姐”。
龙珊虽然一脸厌恶,却惊讶于白狼死而能行,忍不住问她什么是圣女虫?。
“女王说,当年圣女在祭天的时候,听见小狐狸的叫声,等找到它们,狐狸妈妈已经死了,那天也下着大雪,眼看雪洞就要被埋,可小狐狸守着尸体不肯离开,见人就咬”。
圣女慈悲,施展虫引之术,让狐尸领着孩子去了白罗山谷,从那时起,猎户们只要看见它站在谷口,便会收弓绕行,全其好生之德。
久而久之,成了现在的狐狸窝。
齐公主一边说,一边帮小豆子把白狼拖到洞口。
“可笑”。
龙珊冷哼:“白罗山谷和英莫儿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是她们两家的事儿,让我意外的是圣女居然也精于此道,兴许那种会变色的云娘也是她发明的。
我正要再问,小姑娘却向我打听起一个叫水长桑的人。
“水长桑师承于神医张氏,也是沈开方的孙女婿,但他下落不明,只留下一套通经活络法,叫门德经,不知道落在哪个子孙手里?”。
嗬,这人混的可以呀,沈、水两家通吃,当初水开方执意夺回老宅,水鉴与之划清界限,其他二门,一个他瞧不上,另一个瞧不上他,怎么就冒出来个水长桑?。
“知道他是哪一支的吗?”。
齐公主一愣:“这个……,女王倒没提起过”。
她突然叹了口气,转向那头白狼:“其实不问也罢,几百年来,徐三春耗尽心血,终于有了些眉目,没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公主,咱们不来还不知道呢,小侯爷竟然一直瞒着女王,他早就计划好了要造反”。
小豆子气的脸通红:“那帮白衣卫也不中用,连个肉身都看不住”。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用心?只是世事难料,处处险恶,不光要防着小人,还要留神自己的儿子兄长”。
齐公主象是想到了什么,背对着我,解开羊皮袄,掏摸了半天,转身向龙珊伸出手。
掌心里有两颗瓜子形状的小石头,晶莹剔透。
“龙牙?”。
血红色的叫赤龙牙,这个叫什么?。
“这是徐三春世代传下来的宝物,玉髓骨,和圣水相比也毫不逊色,姐姐要是吃了它,保您凤体安康”。
龙珊微微摇头,捂嘴轻咳,狐大姐连忙把小姑娘的手推回去:“大小姐身子金贵,可不敢乱吃药,公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心领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只是求的人不对,一个是流亡,一个是私奔,差不多。
狐大姐让姑娘们先坐下,吃点东西,是一种用花生核桃熬成的糖疙瘩,咬一口,能把牙崩掉,和闻到的完全不一样。
我问她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好吃的,舍不得往外拿?。
“先生,在雪山上就得靠这个,别的不顶用”。
“那怎么会有炸果子的味道?你闻闻”。
她没闻出来,狐大哥也是,还打趣说我的鼻子比老大老二都灵。
老大老二就是那两只老狐狸,自从咬了齐家小孩儿,口鼻生疮,一直没好利索。
奇怪,难道我饿出幻觉了?可即便是现在,香气仍然很浓烈,仿佛走进了点心铺子。
那头白狼刚才还在扑腾,蹬着四条腿,极力想站起来,这会儿已经冰凉梆硬,兀自哀嚎。
“动呀,还动不动啦?”。
小豆子走过去,用力掐住肉瘤:“……再鬼叫,我把你脑袋拧掉”。
瘤子下方连接着无数根触手,如同丝线,从皮肉里扯出来后,立刻缩了回去。
“你叫小豆子?”。
没吭声。
“多大了?”。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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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家姑爷问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齐公主低声喝斥:“平时怎么教你的,出门在外,重要的是礼数”。
小豆子马上站起身,毕恭毕敬:“我姓徐,名丝桐,十五岁,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姑爷别生气”。
“没这么多讲究,叫龙哥就行”。
我连忙摆手,冲她陪着笑脸:“能让我瞧瞧你的宝宝吗?”。
“龙哥小心,这可是红虫,嗜血如命”。
真的是红虫,刚才的暗紫色已经褪去,象颗鲜艳欲滴的樱桃,分不清头尾面目,在她手里微微蠕动。
“你养的?”。
“是替公主养的”。
小丫头人小鬼大,拐着弯的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