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则把他拉到一旁:“无妨,让他们这些壮实青年去收拾就好,你就陪朕聊聊天。”
老头感到有些为难和局促:“小人大字不识得一个,怎么能陪得了皇帝陛下您聊天。”
朱由校直接开口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这个老头知道,立马回答:“小人名叫邓九,街坊邻里都叫小人老邓头。”
朱由校:“那朕就叫您邓老伯,你是京城环卫的环卫工?”
老邓头闻听此言,眼中顿时悲戚起来。
“前几天还是,现在不是了,哎......”
朱由校有些疑惑:“怎么就不是了?你被开除了?”
老邓头一脸沮丧:“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向来负责清扫柏树胡同到胭脂巷一带。”
“往常都是每月十日发月钱,可是最近两个月,总不见给小人发月钱。”
“小人去问大队长,人家却说小人已经领过工钱,还拿出小人领月钱的签押!”
“天可怜见,小人哪里有签押领过月钱?”
老邓头说到这里,满脸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人心想可能当中有什么错处,就忍一忍,等弄清了这个月一起发给我也行。”
“谁曾想小人辛辛苦苦又干了一个月,去招大队长时,他又说小人已经签押领过!”
“他怕小人纠缠就打发小人两百文钱,说小人贪得无厌,爱干不干就滚,再纠缠就到官府告小人讹诈。”
朱由校越听越气。
旁边的孙康旺和锦衣卫也个个脸色阴沉,因为监察百官是他们的职责,然而这事情发生在他们眼皮竟然没有发现,简直严重失职。
朱由校强压火气问老邓头:“为何不告官?”
老邓头长叹一声:“老话说民不与官斗,民斗官如刀斗石,必受其害。”
“小人家中还有卧病的儿子,仰仗小人吃饭的小孙女。若告了他,恐怕连累家人,如何是好。”
“小人不与他计较,现在还能安生卖些红薯,赚点米钱勉强糊口。”
许多普罗大众都如老邓头一般憨厚老实,就是受了委屈也就受了,从来不会想着要抗争,唯恐累及家人。
这样的行事习惯已深深刻在他们的心底,就连此刻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就在眼前,他都忘了求皇帝为自己主持公道。
朱由校闻言不由沉默。
去年京察清了一批人,本以为大明百姓头上的这片能够清朗一些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天子脚下,他们竟然还敢如此鱼肉百姓!
这吏治还很任重道远啊!
难怪某位伟人说,反腐肃贪斗争永远没有停歇之日。
无论在哪个社会哪个朝代都无法杜绝,因为这就是人性。
即使无法杜绝,发现就必须严惩。
杀!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肝颤!
朱由校顿时语气冰寒:“孙康旺!”
孙康旺:“臣在!”
朱由校:“还用朕吩咐吗?”
孙康旺:“臣即刻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