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阵阵,凛冽刺骨,白茫茫的华北平原大地上,一小队骑兵正冒雪疾进,只是积雪很深,马儿跑不起来,速度并不是很快。
这股五六十人的骑兵小队,都是一人双马,披着白色的加绒披风,虽然如此,北国的寒冷天气,还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人好说,如果马不行,那可就耽误大事儿了。
梁景骑马走在队伍前面,左手是宋琦,周正在队尾压阵,都是近卫军中精锐,脸色虽显疲惫,但精气神都还不错。一路上,梁景尽可能绕开金兵布防的州府,宁可绕远些,也不自找麻烦。虽然他知道,自己手下这六十名近卫,足可以抵挡金兵二三百人,但赵构给他的命令,是限期赶到中山府,不是出来厮杀的。
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两天赶下来,过了井陉口,折而向东,取道往北,已经进入真定府,道路平坦了许多,要不是大雪封路,速度还能再快一些。
宋琦骑在一匹栗色战马上,抬头看看天,雪似乎小了一些。他用手搓了搓有点麻木的脸颊,对梁景道:“梁大哥,让兄弟们缓一缓吧,这一阵子,怕是五六十里路跑了出去,马也该喂点硬料了。”
梁景四下里看了看,点点头,宋琦双指含在嘴里,一声响亮的呼哨打出去,整个马队顿时原地停了下来,后面的骑兵兜了上来,瞬间形成一个防御圈子,放出去前后斥候,安排好警戒小组,其余人在圈子里下马休息,顺便把大饼掰碎了喂自己的坐骑,用毛毡清理马身上的泥泞水渍,说是休息,更多的是在照顾马匹,这几天,全凭坐骑给力,不然,怎么日行接近二百里。
梁景和宋琦在外警戒,这是赵构的规矩,当官的站第一拨警戒哨,先让士兵休息。他和宋琦绕了一个大圈子,看看还有没有不开眼的。这可不是说笑,在赵州赞皇县境内,居然碰上了一伙蟊贼,觊觎他们的马匹,企图下手来抢,结果一脚踢到铁板上。还是梁景小心,不想多事,又看在是宋人的身份,只是放翻了几位首领,并没有要其性命。等他们亮明身份,这股“蟊贼”也才赶紧说明,自己是五马山赵邦杰的部下,把梁景他们当成金兵巡骑了。难怪人家眼红,大宋的军队,什么时候奢侈到一人双马了?
这个赵邦杰,梁景临行前,赵构给他简单讲过,此人原是西军老种经略手下,官至武翼大夫,也是一员虎将,回乡后听闻金兵犯宋,曾拉起一支兵马欲南下勤王,被朝廷解散。无奈在家乡五马山修建朝天、铁壁二关,抵御金兵,保卫家乡。既然误会解除,梁景放了他们,告诉他们康王赵构已经在相州开府,可前去联系。
不是梁景心细如发,怎会受到赵构青睐,担此大任。绕了一圈,已经看到回收的斥候小组了,二人放下心来,另一组来接替他俩警戒,这才回到圈子里稍作休息,顺便把周正叫过来,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真定沦陷,外围自是少不了金兵哨探,他们要尽可能的隐蔽前行,不让金兵探知,好在人数不多,擦着边走,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梁景不敢有丝毫大意,个人生死是小,误了王爷的大事,才要命。
正说话间,前方斥候小队回来了,还押着一个人,搭在马背上,不停地挣扎着,但被一双大手死死按在马上,显得有点徒劳和无奈。来到圈子里,队长刘汝能“扑通”一声,把那人扔在地上,那人挣扎着翻起身子,坐在地上喘着气,一边警惕地盯着众人。一件破袄裹在身上,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脚上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露着脚趾头,冻得瑟瑟发抖,露出的小脸,却原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好家伙,你个小兔崽子,下嘴还挺狠!”刘汝能甩甩手,嘴里笑骂道。
“老刘,啥情况?怎么弄回个孩子?”梁景走过来,低头看看小孩,皱皱眉,问道。
“这小子躲在雪堆后偷袭,想偷马,还骂我们是二狗子。我估摸着或许有用,没有按规矩处理,就带了回来,左右一个毛头娃子,出不了差。”
梁景点点头,刘汝能也是个心细之人,做事老到,作为斥候小队长,很是称职,这点,倒是和自己对脾气。
梁景看着小孩的一双眼睛,自从进了圈子,就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大饼,估计是饿坏了。笑了笑,把大饼递给了小孩子,他一把抢过来,狼吞虎咽,吃的急了,噎得直抻脖子,周正递过水囊,小子倒也不客气,咕咚咚一大口灌了下去,又是一阵猛吃大嚼。
吃完两张大饼,还想要,梁景没有给,说道:“饿久了,一次不能吃太饱,否则会撑坏的。别着急,大饼有的是,你吃了我的饼,总得告诉我你是谁?这是哪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地里啊?”
“你们是谁?”这小子反问过来,一脸的警惕。
梁景被气乐,看着他哆嗦的样子,回身从马上抽出一件斗篷扔在他身上,“穿着,别冻着。我们啊,是一伙商队,去北边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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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瞎说。做生意的都是大车,哪像你们,有这么多匹马,却没什么货,一个个都带着家伙,倒像是二狗子,不对,你们不是二狗子,二狗子会杀人的!”小孩子明显对这“二狗子”又恨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