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外城金水河白虎桥边,张大梁的家就安置在此。
张大梁的父亲张敬已经致仕在家,曾任吏部右选员外郎,虽然只是一个副手(正职为郎中),但却是个实权职司。吏部自元丰改制,吏部的职能大大增强,“天下第一部”牛气哄哄,满朝文武谁不买账?右选正对武职,主管副尉以上一直到从义郎的选试、注拟、责任、升迁、叙复、荫补、考课的政令以及封爵、策勋、赏罚、殿最的制度,权力之大,一度让人谈之色变。
张敬出任此要职,自然汇聚了偌大的人脉资源,张大梁自小结交的,都是武职出身的勋贵子弟,比如说赵氏兄弟,加上为人豪爽仗义,张敬更是有意栽培,张大梁年纪轻轻,已经跻身禁军班直,成为赵氏兄弟的左右手,其敏锐的洞察力和机警、敏捷的头脑,让张大梁在诡谲变幻的东京城里,牢牢站稳了根。
去年“罢黜六贼”,张敬受蔡京的影响,被“致仕”归隐。但受益于多年的人际关系,所幸牵连不深,也算全身而退。没想到张大梁在这个时候悄悄潜回京城,跳回东京这个“大火坑”,让张敬大吃一惊。
对于自己的老子,张大梁自然不能对其言明自己回来的真正原因,只是说奉康王殿下之命,悄悄回来打探消息,对外不能露面,只好回来请老爷子多帮帮忙,对于自己在龙泉观的秘密据点,并没有透露。
张敬没有多问,作为官场老手,他心里十分清楚康王的所思所想,牵挂自己的老子、大哥,人之常情。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小子,不会无缘无故被康王选中,定是还有其他缘由,但儿子不说,他也不问,涉及到官家,更应该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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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已经燃烛,张敬和张大梁父子悄悄说着话,张敬道:“大哥儿,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每天居无定处,也不回家,不知忙些什么?现在外边局势混乱,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才是。”
张大梁低声道:“好叫爹爹得知,康王殿下叫我回来,也是担着天大的干系,所以我不能常露面。金贼野心极大,怕是不好相与,官家已经和金贼议和,何去何从,爹爹要早做打算,这两天,恐怕东京城要变天哩。”
张敬仔细琢磨琢磨这番话,心里也是一惊,这两天寒风里一直带着土腥味,这是变天的征兆,这一个月来,天气一直是阴天雪天多,晴天少,但张大梁不可能为这几句天气变化专门回来叮嘱家里吧,怕是有所指而不变言明。
果然,张大梁低声说道:“爹爹,我想把柱子带走,他留在府里,怕是不安全。”
张敬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紧说道:“你要带二哥儿出去?”
张大梁点点头,这几天,他知道开封府为了抓紧催缴根括金银,已经快被宗翰逼疯了,又手握官家诏令,搅得东京城鸡飞狗跳,连郑太后家都不能幸免,何况底层小吏,现在还轮不到张敬这样的级别官员,用不了多久,就该上门了,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前天,吏部侍郎家里二管家,只因为多说了一句话,被开封府衙役夹在开封府门前示众,活生生夹断了脖子,惨死在府衙前,还被冠以“阻挠和议大局,私藏金银不交”的罪名,最后,侍郎家凑了三百两银子,才把尸首领回去。
况且,赵构临回来之前,还特意嘱咐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必要时,可以动用暗界的力量。赵构告诉张大梁,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要你何用?
张大梁只能隐晦地告知父亲,希望父亲能够听懂自己所说的话的含义。但对于自己的亲兄弟张立柱,却是一定要保护好,现在这个局势,自己的父亲,保护这个家,还是力有不逮,立柱才十七岁,张家的血脉,自己作为长子,是时候要站出来了。
但张大梁却又不能和父亲说得太明白,只是再三叮嘱,一定注意保护好自己,开封府再来催缴,不要硬抗,破财免灾,金钱能摆平的事,就不叫事,一切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