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接到的军报,来自大名府帅府留守司吴喜,“邢王妃崩漏,速归。”
这是产后出血,要命的症候。赵构虽然后世而来,但自从和家人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他是真喜欢上了这个时代,也爱上了他的家人们,尤其是邢王妃。“殊色聪慧”,通俗讲,漂亮、聪明、贤惠,这么一位媳妇,现在,却站在生死线上,而自己却不在身边。
自己拼死拼活地折腾,不就是要改变一下这无奈的历史进程吗,哪怕是一点点小小的扭转,也可以避免历史惨剧的重演。
现在,赵构的历史变了,宗泽的历史变了,陈遘的历史变了,欧阳珣、赵鼎、汪若海、陈东等人的历史变了,岳飞、韩世忠等人的历史变了,自己从金兵手底下救出的母亲、姐妹、王妃、官家的后妃们,历史变了,邢王妃的历史,我也要改变。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天,看我和你,到底谁能改变历史!
赵构心里这么多天憋着的怒火,在飞驰的一路上发泄着,疾风从来没有感觉到主人现在的情绪如此激愤,手里的马鞭几乎就没有停过,疾风虽不能人言,想问问主人今天为什么拼命赶路,但马通人性,知道主人是遇上大事了。疾风发力狂奔,左边,追风紧紧跟着,右边,还有一匹通体白色的河曲良骏紧紧跟随,丝毫不输于赵构的大白们。
这是席贡自己的坐骑,他知道王爷有急事,虽然没有敢问,但已经从龙四十九等口中,知道王爷喜欢白色骏马。恰恰自己的坐骑,也是一匹四岁口的白色骏马,唤作“裂空”,那是偷偷和李继宗换的西夏甘州马场的上品良骏。
席贡出手豪绰,不仅把自己的坐骑相赠,更是让自己的亲兵,把坐骑全部交给王爷的龙卫,达到一人三骑。他深知,军情紧急的时候,一匹具有充沛体力的战马,意味着什么。
赵构一人三马,遥遥疾驰在队伍的最前面,其余龙卫策马狂奔,紧紧跟随,赵子亮、高进、龙一等人,更是一步不敢落下,无奈王爷发狂,他的两个大白,也跟着发狂,这可不是一般人的马儿能跟的上的。多亏龙卫的坐骑都是百里挑一的“把头”马,加上席贡亲兵的坐骑,也是百里挑一的河曲良骏,也是一人三马,要不,可真就跟不上赵构,这要在战时,岂不会出大事?
从隆德府治所上党,到河北东路大名府,五百多里的路程,赵构的队伍马不停蹄,仅仅用了三个时辰,就已经看见大名府的城墙。
赵构直奔静安居,顾不上一路的风尘和劳累,也顾不上一路上向他敬礼的近卫军和龙卫,边走,便脱去甲胄,龙一和高进、赵子亮在后接着,只穿着中衣,一头闯进静安居,看见满院子都是人,赵构也顾不上是谁,就见李百全满头大汗迎了上来,赵构劈头问道:“李求缺,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拧下你的脑袋!”
李百全满脸大汗,脸色苍白,浑身是血,颤巍巍一边小跑跟着,一边急速禀报:“哎呦,我的王爷,小的脑袋不值一提,只要王妃无虞,您要怎么踢都成。王子无虞,只是王妃血崩不止,百全和王师叔、苏先生想尽了办法,虽有制止,可现在王妃昏迷,我、我等死罪!”
赵构一头闯进屋子,见母亲和几位姐妹都在,二春已经闻声迎了出来,一见赵构,立刻眼泪狂奔,可见到亲人一般,哭道:“王爷、王妃……王妃……”
赵构一瞪眼:“不许哭,拿铜盆过来。”春妮反应快,急忙止住哭声,拿过铜盆,放上热水,春姑在一旁毛巾急忙伺候。赵构抓紧洗漱,拿过毛巾,顺手拎过磁州白倒在毛巾上,在自己手上、胳膊上、脸上等处,急速消毒处理,然后撩起帘子,闯进里屋卧室。
王皓、苏佗景正满头大汗在里面忙活,见王爷进来,急忙要施礼参见,被赵构一把拦住,疾步来到榻前,看到邢秉懿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人中处,一根羽毛轻微抖动,表示王妃还有呼吸,但很微弱。
赵构虽然不是科班妇科医生,但作为特战精兵,在医疗救护方面的培训时,都是全国知名的专家给他们授课培训,包括妇产科专家。曾一度让这帮愣头青哄笑,却被国际红十字会常务理事、全国妇救会主任、北京妇产医院院长温馨一顿呵斥,再也不敢在课上乍刺,那是真学到了东西。
赵构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下来,王皓和李百全,都以金针之术见长,看样子,已经是止住了血崩之兆,现在,应该是失血过多陷入的昏迷,输血,是唯一补救之策。
赵构回头问苏佗景:“苏呆子,我那套东西带过来没有?”
苏佗景急忙回答道:“已经带过来了,就怕王爷用。”
“好,赶快拿过来。”
苏佗景顺手从旁边的案几上拽过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套弯弯曲曲的家伙什,正是赵构自己亲自制作的一套输血工具,一套银制的密封针筒和银针,赵构还没有解决输血管路的问题,但大宋的工匠,经过赵构的指导。再加上绘出的实物图本,已经能制造出雏形的针筒、针头。赵构最初,只是培训了苏佗景,要让他在大名医学院培训更多的医生,尤其是军医,等到血清离心分离技术过关后,分离出血清,就可以基本上进行血液型号分析。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却是在王妃邢秉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