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这顿饭,其实就是一种试探,主要是朱远山。依着赵构的态度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但依着梁景安情总局的程序,这个环节是必须有的。朱远山的角色正好是介于安情总局和顺福宫之间,为了不打草惊蛇,需要朱远山出面打理面上的一些事情,但是要让他知道赵构处理此事的原则和底牌,那就必须经过测试。
前面的几件事情,包括朱皇后、戚小玉等联系朱远山,都是梁景在暗中布置,朱琏见到邢秉懿,向邢秉懿求救,邢秉懿只好请示梁景,梁景见机行事,才有了前面的布局。
现在来看,朱远山虽然是赵桓跟前的老人,但自打上次邢秉懿皇后的事件之后,朱远山的做事中规中矩,进退有度,对邢秉懿可谓忠心耿耿,也可以说是邢秉懿皇后署理后宫最大的帮手。有邢秉懿皇后的好话,朱远山才能得以顺利晋见赵构,这次见面,基本上就为朱远山彻底定了调子,朱远山人精一般,前前后后联想起来,不乘现在表忠心,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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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表忠心有很多方式,不一定只有信誓旦旦。比如,在赵构面前展现自己最自然最贴近生活的一面。朱远山能吃是出了名的,如果这个时候扭扭捏捏,反倒是不妥,不如率性如真,如果能让赵构骂几句,那就妥妥的了。
“朱胖子,吃相这么难看,你饿死鬼转世啊?”赵构看着桌上的几盘菜风卷残云一般都进了朱远山的肚子,他们几个手里举着筷子,连一点机会也没有,忍不住笑骂道。
朱远山心里一热,一激动,还真差点噎住。急忙吞下去,用毛巾擦擦嘴,笑道:“九爷,咱小时候进晋王府伺候,后来跟着师父学艺,就长了个吃货样,多亏养得起,要是一般人家,早就让我这张嘴吃穷了。”
他夹起盘子里最后一个肉丸子扔到嘴里,不见嘴动就进了肚子,继而笑道:“九爷赏我的这份差事,我最称心如意,不为别的,就为能吃起来方便,有啥好吃的,先紧着贵人们,剩下的咱也能沾沾光,把自己的五脏庙填饱了,做事才有一膀子力气。九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构也笑了,朱远山不惜自抖丑事,直言自己会时不时小小贪污一下,过过嘴瘾,属于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这就是朱远山的聪明之处,该是自己表明态度了。
赵构笑道:“梁景,给这吃货再上一席,免得这死胖子私底下说九爷小气,跟着干活吃不饱。吃饱了,咱们谈正事。”
朱远山一颗心,噗通一声放在肚子里。方才吃了那么多东西,不如这句话顶事,这才感觉肚子里有了一点东西。
朱远山和岑小五接到的命令是,弄清楚顺福词社接下来的文会具体的时间,剩下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
今天突然赵桓召见朱远山,让朱远山有些摸不着头脑。赵桓虽然对自己依旧是旧臣看待,但也能看出赵桓有点戒备之心。这次紧急召见,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朱远山急冲冲走进顺福宫,来到琼华殿,这是赵桓召见下属旧臣的地方,在顺福宫的西北,环境幽静,位置偏僻,是一处小花园。
朱远山在小黄门引领下,来到琼华殿,只见殿内赵桓来回踱步,显得坐立不安,见朱远山进来,脸色一沉呵斥道:“朱远山,你越老越糊涂了,差事怎么做的?”
朱远山一愣,并没有急于解释,只是上前一步搀扶住赵桓,陪着笑脸说道:“大家不必气恼,远山做错了什么,只管打骂就是,莫要气坏了身子。”搀扶着赵桓坐了下来。
看到朱远山恭恭敬敬的样子,赵桓气消了些,嘴里“哼”的一声,说道:“朱远山,我让你给宣广司李清捎话,让他来一下,怎么到今天还不见人影?你捎过去话了没有?”
“看您说的,都递了两次话了,衙门和家里都去了。不过李副司使没有见到,听衙门里人讲,说是和赵司长去大名府了。”朱远山陪着小心说道。
赵桓有些不吃底,不过李清上次倒是说过这件差事,大名府学院有一批学员的毕业仪式,邀请了赵司长,作为第一副手,李清是要作陪的。
如果仅仅是李清也就罢了,怎么成实好几天了不见来,倒是托人捎了信儿,说是顺福词社的新办公地方解决了,这几天正在忙活新址的修葺一事,也是不能照面,这才让赵桓心里没底。
何栗、孙傅、王宗濋等人身份扎眼,不能频繁出入顺福宫,这个倒是不能怪朱远山,因为这是皇后的旨意,禁卫军都是内卫部队,只听皇后和内务部吴福的,说不让进就是不能进,因为没有腰符和特别通行证,这可不是朱远山刻意刁难。
看到赵桓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朱皇后暗地里叹气,对赵桓又是恨又是急。恨他看不清形势,做这些螳臂当车的傻事,急的是自己就感觉到一张大网向顺福宫撒了下来,可怜赵桓蒙在鼓里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