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亶很冤枉,作为上一任达瓦赞普的小儿子,他心中的野心一点不比欧松小。二子夺嫡,作为庶出的勇亶不具备政治继承优势,但他一直是其父最疼爱的小儿子,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其大哥欧松。
这其实是一个不好的信号,欧松本就生性多疑狡诈,勇亶十二岁进入父亲的亲卫营,从小队正一直做到本部统领,后随父亲东征西杀,屡立战功,被晋封“巴乌”(吐蕃赞普的亲卫营,也叫勇士营,巴乌是吐蕃语勇士的意思)营统带(指挥使),在军中颇有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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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瓦赞普突患恶疾离世,却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这就导致了吐蕃王朝分成了两派,众大臣都被欧松收买或威胁,成为欧松的支持者,至于中小官吏,更是不明就里,但欧松身为嫡长子,又是逻些城防御使,其手下充分利用这个优势,抢先拥立欧松继位赞普。
但众寺院大喇嘛和军队系统,却支持勇亶的居多。勇亶武力超群,善于统兵,对下属宽爱有加,特别是对奴隶等级制度有明显反对倾向。他带军征战之时,非常重视和当地的牧民、寺院、牧场主甚至手下奴隶搞好关系,充分汲取了吐蕃王朝几次奴隶起义的经验教训,把许多财物都分发给部署和贫苦的中下层军官士兵,对各地寺院颇多照顾体恤,很受军队爱戴,在雪域高原的声誉,一点不比欧松差。
依仗军队的支持,在得知欧松在逻些城继位之后,带着吐蕃最精锐的巴乌营出走西北,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许多曾经的旧部不满欧松对勇亶手下的镇压屠杀,纷纷反水投奔勇亶,勇亶坐拥五万精锐大军,欧松几次派兵征讨,却都是铩羽而归。
桑赞仁布的父亲本是达瓦赞普的手下第一大将,达瓦离世之际,桑赞仁布的父亲正好外出平叛,得到赞普去世的消息,本想第一时间赶回奔丧,但却被欧松一道命令止步林芝地区,四下里却把桑赞仁布的全家控制起来,要挟其父,命令其父将勇亶送到逻些城换回他的家人。
桑赞仁布之父却没有听从欧松的命令,反倒是将勇亶放走,又默许其带走巴乌营,惹恼了欧松,将其父一家十五口人残忍杀害,其中包括桑赞仁布的母亲、十三岁的妹妹和两个九岁、七岁的弟弟。
桑赞仁布父亲常年在外带兵平叛,疾病缠身,骤逢噩耗,急火攻心,呕血而亡。
桑赞仁布随父出征,幸免于难。大怒之下,率兵反叛回到家乡丹萨,发誓与欧松不共戴天。
欧松面对东西两路叛兵,无力征剿,索性全力经营逻些城周边地区,桑赞仁布和勇亶一东一西相互呼应,既有合作,也相互防着对方。
桑赞仁布利用地理区域优势,用他卓有远见的精明头脑,将目光投向日渐崛起的大宋帝国,向赵构发出了合作的讯号。
直到傍上大宋帝国的粗腿,桑赞仁布才知道自己的决策是多么英明。大宋帝国的国力、军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赵构心中的宏伟蓝图也深深震撼了他。
他曾去信给勇亶,商议双方合兵,共同投靠大宋帝国,以大宋帝国为外援,统一吐蕃诸部落,并答应一旦将来一统吐蕃,他心甘情愿拥立勇亶为吐蕃王朝赞普。
勇亶优柔寡断的性格缺陷让他再次和吐蕃赞普的位置失之交臂。桑赞仁布等不到勇亶的回复,却等来了刘勇大军进驻丹萨的命令,桑赞仁布心中只有长叹一声:“勇亶殿下,微臣已经尽力了。”
在赵构心中,欧松、勇亶和桑赞仁布,都不是他心中吐蕃王朝赞普的最佳人选,但相比之下,还是桑赞仁布更为理想一些。至于出身,那是胜利者手中的笔书写的。
这是在这种背景下,赵构根本不会给他们稳定吐蕃的机会,自己的大西南计划中,统一吐蕃是很重要的一环,至于大理事件,不过是预演前戏而已。
勇亶优柔寡断,做事瞻前顾后,白白浪费了手中五万大军的力量。欧松尖酸刻薄,寡恩无情,这样的君主做不长远。倒是桑赞仁布虽然年轻,但眼光却是不俗,能在两位正牌王子之间打拼出属于自己的天地,说明桑赞仁布善于借势而为,顺势而行,这是赵构最看重的,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对赵构必须无比忠诚。
勇亶可用,但不可大用。所以,赵构命令血鹞师和铁鹞师看住勇亶,再命令席贡的辎重保障部队就地转为天山屯垦军团,进入战时体制,协助双鹞看住勇亶。
勇亶不是不想动,是不敢动。当初他作为一名出色的军队统帅,看到了桑赞仁布和欧松开战后,出现了对自己的有利局面,应该趁着喀喇汉联军和铁鹞军团远离战场的机会,要么和欧松先联手灭掉桑赞仁布,要么趁着桑赞仁布和欧松拼杀的时候,自己兵出险招,先攻占兵力空虚的逻些城,抢先夺得赞普宝座再说。
但机会就在其犹豫不决的时候悄然流失。对战场态势的把控,不要说赵构,就是谢天赐也不会给勇亶太多的时间,一纸令下,不论是飞鹞师还是阿克什的喀喇汉联军,千里奔袭的本领是在战场上锤炼出来的,还能等你勇亶犹犹豫豫三天的时间?
就这样在等待和观望中,勇亶等来了欧松全军覆没、战死纳木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