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用自己的手臂试了一下温度,才将热毛巾敷到孟应年的左腿上。
过程中孟应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郁知的动作,神思开始飘远。
孟应年从不是自怨自艾、妄自菲薄的人。
他当初在车祸中侥幸捡回一条命,已经足够幸运。左腿虽然遭遇重创,但现在依然能够站起来,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
但自从遇到了郁知,他逐渐不满足,开始寄希望自己的腿能够痊愈,甚至会产生“如果自己没有残疾就好了”的想法。
孟应年自己可以无视路人眼里投来的怜悯或者奚落,说他以自我为中心也好,自大也罢,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可是他不愿让郁知因他承受这些。
郁知的年纪还小,未来还会有数不清的声音,这些本不该是他无故要承受的,他该和大多数这个年龄的人一样,尽情的去感受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
他很少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跟郁知结婚是他心中所愿,但对郁知来说却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以他的能力,或许有很多方法能够护郁知周全,但只有结婚这一个办法才能让郁知留在他身边。
有时他也会反思自己,在追求郁知这条路上他卑鄙地走了捷径,郁知以后真的要走,他是否能洒脱地放他离开。
如果没有结婚,他们两个之间有没有可能像今天街上的大多数情侣那样,顺理成章地告白、谈恋爱,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如果他的腿没有问题,是不是可以陪郁知在热闹的人群中漫步。而不必像今天一样,只是陪郁知多逛了一会儿,多走了几步路,就让他心存顾忌。
回来以后兴师动众地找人来看,最后还要麻烦郁知小心翼翼地为他热敷。
虽然喜欢的人如此照顾自己,应该是一件无比甜蜜的事情,但孟应年希望自己带给郁知的是欢乐幸福,而不是负担,他不想成为麻烦。
他希望郁知往后的人生能够平安顺遂,也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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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知不清楚孟应年心里的小九九,自顾自地发问:“烫不烫?有没有舒服一点?”
“不烫,舒服了。”
郁知半信半疑:“哪能好得那么快?”
孟应年:“可能是因为知知在帮我,所以今天的热敷效果格外好。”
郁知瞥他一眼,当他是一贯的油嘴滑舌,不再理他。
热敷结束后,郁知把东西收好,也洗澡去了。
郁知出来的时候,孟应年已经换好睡衣,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他关上灯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这几天一直忙着赶稿改稿,白天还要上课,郁知只能尽量压缩休息时间。
他宿舍里那张床垫是孟应年专门找人定做的,比他以前中学住宿时睡起来舒服多了。
但跟身下这张床比起来,还是能感受到明显差距,更何况宿舍的床垫再舒服,床也就那么大,翻个身都受拘束。
现如今躺在家里的床上,骨子里都泛着酸,这周累积的疲惫集中爆发了。
……家吗?
郁知被下意识的想法弄得愣了愣。
他在母亲去世后就已经没有家了,早就忘记家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如今在孟应年身边感觉很踏实,不用担心被郁成坤转手卖到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
在孟应年身边,时隔多年,郁知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照,孟应年的爷爷奶奶是真心疼爱他,尽管是因为孟应年这层关系在。
而温一盈不管是因为索索还是孟应年,或者二者都在,一样对他照顾有加,索索更是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