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孔明班师回蜀国的时候,孟获带着大大小小的洞主、酋长以及各个部落的人,围着他拜别送行。前面的军队到了泸水,这时候正是九月的秋天,忽然间阴云密布,狂风猛地刮了起来,军队没办法渡河,就回去向孔明报告。孔明就问孟获这是咋回事。孟获说:“这泸水本来就有猖神在这儿捣乱,过往的人都得祭祀它才行。”孔明就问:“那用什么东西来祭祀呢?”孟获回答说:“以前国内因为猖神捣乱,得用七七四十九颗人头,再加上黑牛白羊来祭祀,这样自然就风平浪静了,而且还能连年丰收呢。”孔明一听就说:“我现在都已经把事情平定了,怎么能随便杀一个人呢?”
于是他就亲自到泸水岸边去查看。果然看到阴森森的风呼呼地刮着,波涛汹涌得厉害,人和马都被吓得不轻。孔明心里很疑惑,就找当地人询问。当地人告诉他说:“自从丞相您经过这儿之后啊,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水边有鬼魂哭号的声音。从黄昏一直到天亮,哭声就没断过。在这瘴气弥漫的地方,有无数的阴鬼。所以才会这样捣乱,没人敢渡河啊。”孔明听了就说:“这是我的罪过啊。之前马岱带着一千多蜀兵,都死在这水里了;再加上又杀死了不少南人,尸体都扔在这儿了。那些冤魂怨气太重,没法消散,才变成这样的。我今天晚上要亲自去祭祀。”当地人就说:“还是得按照以前的规矩,杀四十九颗人头来祭祀,这样那些怨鬼才会自己散去。”孔明却说:“本来就是因为人死了才变成怨鬼的,怎么能再去杀活人呢?我自有主意。”
他就叫伙夫宰杀牛马,把面和好做成剂子,塑成人头的样子,里面用牛羊的肉代替,这个就叫做馒头。当天夜里,在泸水岸上,摆好了香案,铺上祭祀的物品,还摆了四十九盏灯,扬起幡来招魂,把馒头这些东西都放在地上。到了三更的时候,孔明戴着金冠,披着鹤氅,亲自来祭祀,还让董厥读祭文。
祭文是这么写的:“在大汉建兴三年秋九月一日,武乡侯、兼任益州牧、丞相诸葛亮,恭恭敬敬地准备了祭祀的仪式,来祭祀那些为了蜀国的事业而死去的将士以及南人的阴魂。咱们大汉的皇帝啊,那威风比春秋五霸还厉害,贤明就像夏禹、商汤、周文王那样。前一阵子啊,远方的人侵犯咱们的边境,那些有着不同风俗的人起兵造反。他们就像蝎子甩尾巴一样兴风作浪,怀着狼子野心来捣乱。我奉了皇帝的命令,到这偏远的地方来问罪。带着大队的士兵,就像扫除蝼蚁一样,把那些敌人都消灭了。咱们强大的军队一到,那些狂妄的敌人就像冰遇到火一样融化了。刚听到咱们军队像破竹子一样顺利进军的声音,敌人就像丢了猴子的耍猴人一样狼狈。那些士兵们啊,可都是九州的豪杰;官僚将校呢,也都是四海的英雄。他们学习武艺参军入伍,投靠明主,没有一个不是遵守军令,一起经历了七擒孟获的战斗;都怀着对国家的忠诚,对君主的忠心。谁能想到你们偶尔失误,中了敌人的奸计:有的被流箭射中,魂归黄泉;有的被刀剑所伤,魄散在漫漫长夜。活着的时候英勇无比,死了也能留名。现在咱们胜利的歌声就要响起,马上就要带着俘虏回去了。你们的英灵还在,一定能听到我的祈祷:跟着我的旌旗,随着我的部队,一起回到咱们的国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接受亲人们的祭祀;可别做他乡的孤魂野鬼啊。我会向天子上奏,让你们每家都能得到皇帝的恩泽,每年给衣服粮食,每个月给俸禄。就用这个来答谢你们,安慰你们的在天之灵。至于本地的土地神,南方死去的鬼魂,平常都有祭祀,离你们也不远;活着的人敬畏天子的威严,死了的人也归服王化,想来应该能安宁了,别再号啕大哭了。我就简单地表达一下我的诚意,恭敬地进行祭祀。哎呀,真让人悲痛啊!希望你们来享用祭品吧!”
董厥读完祭文,孔明就放声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把全军的将士都感动了,没有一个不掉眼泪的。孟获他们这些人呢,也都跟着哭了起来。这时候,只见愁云惨雾之中,隐隐约约有好几千个鬼魂,都随着风飘散了。于是孔明就叫左右的人把祭祀的东西都扔到泸水里面。
第二天,孔明带着大军都到了泸水南岸,只见云也散了,雾也没了,风平浪静的。蜀兵安安稳稳地都渡过了泸水,真的是敲着得胜的金镫,唱着凯旋的歌往回走。走到永昌的时候,孔明留下王伉和吕凯守着四个郡;打发孟获带着众人自己回去,还叮嘱他要勤奋处理政务,好好管理下属,不要耽误了农事。孟获哭着拜别之后就走了。
孔明自己带着大军回成都。后主刘禅安排了銮驾,出城三十里去迎接。他下了辇车,站在路边,等着孔明。孔明急忙下车,趴在地上说:“我没能很快平定南方,让主上您担心了,这是我的罪过啊。”后主把孔明扶起来,两个人一起坐车回去了,还设了太平筵席,重重地奖赏了三军。从这以后啊,远方的国家来进贡朝拜的就有二百多处呢。孔明向后主上奏,后主批准了,把那些为国家大事而死的人的家属,一个一个地好好抚恤。大家心里都很高兴,朝廷内外一片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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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魏国那边,魏主曹丕在位七年,这时候正好是蜀汉建兴四年。曹丕先是娶了甄夫人,这甄夫人啊,是袁绍次子袁熙的媳妇,之前攻破邺城的时候得到的。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叫曹睿,字元仲,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但是曹丕不太喜欢他。后来曹丕又娶了安平广宗人郭永的女儿做贵妃,这女子长得可漂亮了;她父亲曾经说:“我这女儿可是女子中的王者啊。”所以就被称为女王。自从曹丕娶了她做贵妃之后,因为甄夫人失宠了,郭贵妃就想当皇后,于是就和受宠的大臣张韬商量。当时曹丕生病了,张韬就假装在甄夫人的宫里挖出了桐木偶人,上面还写着天子的出生年月日时,这是一种诅咒的手段。曹丕知道后可生气了,就把甄夫人赐死了,然后立郭贵妃为皇后。因为郭皇后没有孩子,就把曹睿收养为自己的儿子。虽然很喜欢他,但是也不立他为继承人。
曹睿长到十五岁的时候,骑马射箭都很熟练了。当年春二月的时候,曹丕带着曹睿出去打猎。走到山坞中间的时候,赶出了一对母鹿和小鹿。曹丕一箭就把母鹿射倒了,回头看到小鹿跑到曹睿的马前。曹丕就大喊:“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不射它呢?”曹睿在马上哭着说:“陛下您已经把它的母亲射死了,我怎么忍心再射死它的孩子呢。”曹丕听了,把弓扔到地上说:“我的儿子真是仁德的君主啊!”于是就封曹睿为平原王。
到了夏五月的时候,曹丕得了寒疾,怎么治都治不好,就把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三个人叫到寝宫来。曹丕把曹睿叫过来,指着他对曹真等人说:“现在我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没办法再好了。这个孩子还小,你们三个人要好好辅佐他,可别辜负了我的心意啊。”三个人都说:“陛下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们愿意竭尽全力来侍奉陛下,一直到永远。”曹丕说:“今年许昌的城门无缘无故自己倒塌了,这是不吉祥的征兆,所以我知道自己肯定要死了。”正说着呢,内侍来报告说征东大将军曹休进宫来问安了。曹丕把他叫进来,对他说:“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臣啊,如果能同心协力辅佐我的儿子,我死也瞑目了!”说完,就流着眼泪去世了。这时候他四十岁,在位七年。
于是曹真、陈群、司马懿、曹休等人,一边为他举办丧事,一边拥立曹睿为大魏皇帝。给曹丕追谥为文皇帝,给甄氏追谥为文昭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其他的文武官员,也都各自有封赏。还大赦天下。这时候雍、凉二州缺人把守,司马懿就上表请求去守西凉这些地方。曹睿答应了,就封司马懿为提督雍、凉等地的兵马,司马懿领了诏书就去了。
早就有探子飞一样地跑到川中去报告这个消息了。孔明听了大吃一惊,说:“曹丕已经死了,小娃娃曹睿当了皇帝,其他人都不值得担心;只有司马懿很有谋略,现在他都督雍、凉的兵马,如果训练好了,肯定会成为蜀中的大祸害。不如咱们先起兵去攻打他。”参军马谡就说:“现在丞相您刚平定南方回来,军马都很疲惫了,应该好好休整,怎么能再去远征呢?我有一个计策,能让司马懿自己死在曹睿的手里,不知道丞相您觉得怎么样?”孔明就问是什么计策。马谡说:“司马懿虽然是魏国的大臣,但是曹睿一直对他心存猜忌。咱们为什么不秘密派人到洛阳、邺郡这些地方,散布流言,说这个人想要造反;再伪造司马懿告示天下的榜文,到处张贴。这样就能让曹睿心里怀疑,肯定会杀了他的。”孔明听了,就派人秘密去执行这个计策了。
再说邺城门上,有一天忽然看到贴了一道告示。守门的人揭下来,拿去给曹睿看。曹睿一看,上面写着:“骠骑大将军总领雍、凉等处兵马事司马懿,谨以信义布告天下:以前太祖武皇帝创立了魏国的基业,本来是想立陈思王曹植为皇帝的;可惜被奸臣进谗言,时间一长就被埋没了。皇孙曹睿,一向没有什么德行,却妄自尊大,坐上了皇位,辜负了太祖的遗愿。现在我顺应天命和民意,不日就要起兵,来满足万民的期望。告示到的时候,大家都应该归顺新的君主。要是不顺从的,就灭他九族!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希望大家都知道。”
曹睿看完之后,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问大臣们怎么办。太尉华歆上奏说:“司马懿上表请求去守雍、凉,就是为了这个啊。以前太祖武皇帝曾经对我说:司马懿看人的样子像老鹰和狼一样凶狠,不能给他兵权;时间长了肯定会给国家带来大祸。现在他谋反的心思都已经表现出来了,可以马上杀了他。”王朗也上奏说:“司马懿精通谋略,善于用兵,一直有很大的志向;要是不早点除掉他,时间长了肯定会成为祸害。”曹睿就下旨,想要御驾亲征。这时候班部里突然走出大将军曹真上奏说:“不行啊。文皇帝把儿子托付给我们几个人,就是知道司马仲达没有二心啊。现在事情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就马上发兵,这是逼他造反啊。也许是蜀、吴的奸细使的反间计,想让我们君臣自己内乱,他们好乘虚而入,这也说不定啊。陛下您要好好考虑啊。”曹睿就问:“司马懿要是真的谋反了,那该怎么办呢?”曹真说:“要是陛下心里怀疑,就可以仿照汉高祖假装巡游云梦的计策。陛下您亲自到安邑去,司马懿肯定会来迎接;到时候看看他的动静,就在车前把他抓住就行了。”曹睿听了他的话,就命令曹真监国,自己亲自带着十万御林军,直接到安邑去了。
小主,
司马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让天子知道自己的威严,就整顿兵马,带着几万士兵来迎接。身边的近臣就上奏说:“司马懿果然带着十几万的兵马,前来抗拒,这是真的有反心啊。”曹睿急忙命令曹休先带着兵去迎战。司马懿看到有兵马过来,还以为是皇帝亲自来了呢,就趴在路边迎接。曹休出来说:“仲达你受先帝托孤的重任,为什么要造反呢?”司马懿听了大惊失色,浑身都是汗,就问是怎么回事。曹休把前面的事情都说了。司马懿说:“这是吴、蜀的奸细使的反间计,想让我们君臣互相残杀,他们好乘虚而入。我要亲自去见天子解释清楚。”于是就急忙退兵,到曹睿的车前趴在地上哭着上奏说:“我受先帝托孤的重任,怎么敢有二心呢?肯定是吴、蜀的奸计。我请求带着一支军队,先去打败蜀国,再去攻打吴国,来报答先帝和陛下,表明我的忠心。”曹睿心里还是犹豫不决。华歆又上奏说:“不能给他兵权。可以马上把他罢官,让他回乡下去。”曹睿听了他的话,就把司马懿削职,让他回乡去了,然后命令曹休总督雍、凉的军马。曹睿就回洛阳去了。
那些探子探听到这个消息,就跑到川中去报告。孔明听了可高兴了,说:“我早就想攻打魏国了,只是有司马懿统领雍、凉的兵马。现在他中了计被罢官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二天,后主早早地就上朝了,大臣们都聚集在一起。孔明走出班列,呈上了一道《出师表》。表上说:“臣诸葛亮说:先帝创立大业还没到一半呢,就中途去世了;现在天下分成三国,益州这个地方很疲惫穷困,这可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啊。但是在宫廷里侍奉保卫陛下的臣子,没有一个懈怠的;忠诚有志的将士,在外面不顾生命危险地战斗:这都是因为追念先帝对他们的特殊恩遇,想要报答给陛下啊。陛下您确实应该广泛地听取意见,来发扬光大先帝留下来的美德,振奋有志向的人的士气;不应该自己轻视自己,说话不恰当,堵塞了忠臣进谏的道路。皇宫里和朝廷里,都是一个整体;奖惩功过、好坏,不应该有差别。要是有做坏事违法的,和做好事忠诚的,都应该交给有关部门,按照规定给予惩罚或者奖赏,来显示陛下您公平英明的治理;不应该偏袒徇私,让宫廷内外有不同的法令。侍中、侍郎郭攸之、费袆、董允这些人,都是善良诚实的,志向和心思都很忠诚纯正,所以先帝才选拔出来留给陛下您的。我认为皇宫里的事情,不管大小,都先问问他们,然后再去做,肯定能弥补一些遗漏和不足,得到更多的好处。将军向宠,性格品德都很好,对军事很精通,以前试用的时候,先帝说他很能干,所以大家都推举他做都督。我认为军营里的事情,不管大小,都问问他,肯定能让军队和睦,将士们都能发挥自己的长处。亲近贤臣,远离小人,这就是前汉兴隆的原因;亲近小人,远离贤臣,这就是后汉衰败的原因。先帝在世的时候,每次和我谈论到这件事,没有一次不对桓帝、灵帝感到叹息和痛恨的!侍中、尚书、长史、参军,这些都是坚贞可靠、能够以死报国的臣子,希望陛下您亲近他们、信任他们,这样汉朝的兴隆,就指日可待了。我本来是个平民百姓,在南阳亲自耕种田地,只想在乱世里保全自己的性命,不想在诸侯中求得名声和地位。先帝不嫌弃我身份低微、见识浅陋,委屈自己,三次到草庐里来拜访我,向我询问当时的天下大事,我因此很感激,就答应先帝为他奔走效劳。后来遇到兵败,我在军事失利的时候接受任命,在危难的时候奉命出使: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二十一年了。先帝知道我做事谨慎,所以在临死的时候把大事托付给我。我接受命令以来,白天晚上都在担心,害怕没有完成先帝托付的事情,损害了先帝的英明;所以五月渡过泸水,深入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现在南方已经平定了,铠甲和兵器也足够了,应该奖励率领三军,向北平定中原,我愿意尽我微薄的力量,铲除奸邪凶恶的敌人,复兴汉朝,回到原来的都城:这就是我报答先帝、忠于陛下的职责啊。至于斟酌利弊得失,进献忠言,那就是郭攸之、费袆、董允他们的任务了。希望陛下把讨伐敌人、复兴汉朝的任务交给我,如果没有效果就治我的罪,来告慰先帝的英灵;如果没有听到我关于复兴汉朝的言论,就责备郭攸之、费袆、董允他们的疏忽,来显示他们的怠慢。陛下您也应该自己好好思考,询问治国的好办法,采纳正确的意见,深深地追念先帝的遗诏。我非常感激陛下的恩情!现在我就要远离陛下了,写这个表的时候眼泪不停地流,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
后主看了表之后说:“相父您南征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刚刚回到都城,还没坐安稳呢;现在又要北伐,恐怕会让您太劳累了。”孔明说:“我受先帝托孤的重任,白天晚上从来都不敢懈怠。现在南方已经平定了,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不在这个时候去讨伐敌人,恢复中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这时候,班部里的太史谯周站出来上奏说:“我夜里观察天象,北方的气运正旺盛得很呢,星星都比平时亮好多,这时候可不能去攻打啊。”说完还看着孔明说:“丞相您对天文这么了解,为什么还要强行去做呢?”孔明回答说:“天象这东西变化无常,哪能那么死板地看呢?我现在先把军队驻扎在汉中,看看情况再行动。”谯周苦苦地劝谏,孔明就是不听。
小主,
于是孔明就留下郭攸之、董允、费袆等人做侍中,让他们总管皇宫里的事情。又留下向宠做大将,总督御林军马;蒋琬做参军;张裔做长史,掌管丞相府的事务;杜琼做谏议大夫;杜微、杨洪做尚书;孟光、来敏做祭酒;尹默、李合做博士;郤正、费诗做秘书;谯周做太史。内外的文武官员一百多人,一起管理蜀中事务。
孔明接受了诏书回到丞相府,把各位将领都叫来听令:前督部是镇北将军、兼任丞相司马、凉州刺史、都亭侯魏延;前军都督是兼任扶风太守张翼;牙门将是裨将军王平;后军领兵使是安汉将军、兼任建宁太守李恢,副将是定远将军、兼任汉中太守吕义;兼管运粮左军领兵使是平北将军、陈仓侯马岱,副将是飞卫将军廖化;右军领兵使是奋威将军、博阳亭侯马忠,抚戎将军、关内侯张嶷;行中军师是车骑大将军、都乡侯刘琰;中监军是扬武将军邓芝;中参军是安远将军马谡;前将军是都亭侯袁綝;左将军是高阳侯吴懿;右将军是玄都侯高翔;后将军是安乐侯吴班;领长史是绥军将军杨仪;前将军是征南将军刘巴;前护军是偏将军、汉城亭侯许允;左护军是笃信中郎将丁咸;右护军是偏将军刘敏;后护军是典军中郎将官雝;行参军是昭武中郎将胡济;行参军是谏议将军阎晏;行参军是偏将军爨习;行参军是裨将军杜义,武略中郎将杜祺,绥戎都尉盛勃;从事是武略中郎将樊岐;典军书记是樊建;丞相令史是董厥;帐前左护卫使是龙骧将军关兴;右护卫使是虎翼将军张苞。这些官员啊,都跟着平北大都督、丞相、武乡侯、兼任益州牧、掌管内外事务的诸葛亮。
人员分派好了之后,又发檄文让李严等人守住川口,来抵御东吴。选定建兴五年春三月丙寅日,出兵去攻打魏国。
忽然,营帐下面有一个老将,大声地走上前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有廉颇那样的勇气,马援那样的雄风呢。这两位古人都不服老,为什么不让我去呢?”大家一看,原来是赵云啊。孔明就说:“自从我平定南方回到都城,马孟起就病故了,我觉得特别可惜,就像少了一条胳膊一样。现在将军您年纪已经很大了,如果稍微有点闪失,就会损害您一世的英名,也会让蜀中军队的锐气减弱啊。”赵云大声地说:“我自从跟随先帝以来,在战场上从来没有退缩过,一遇到敌人就冲在前面。大丈夫能够死在战场上,那是很幸运的事情,我有什么遗憾的呢?我愿意做前部先锋!”孔明再三地苦苦劝说,可是赵云就是不听。赵云又说:“要是不让我做先锋,我就撞死在台阶下!”孔明没办法,就说:“将军既然要做先锋,得有一个人跟您一起去才行。”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一个人说:“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愿意帮助老将军先带一支军队去破敌。”孔明一看,原来是邓芝。孔明很高兴,马上就拨了五千精兵,还派了十员副将,跟着赵云、邓芝就出发了。
孔明出师的时候,后主带着百官送到北门外十里的地方。孔明告别了后主,只见军旗把田野都遮住了,戈戟多得像树林一样,他率领着军队朝着汉中缓缓地出发了。
再说边境的探子探知到这个消息,就跑到洛阳去报告。这一天曹睿正在上朝,近臣上奏说:“边境的官员报告说:诸葛亮率领着三十多万大军,出兵驻扎在汉中,让赵云、邓芝做前部先锋,带兵进入我们魏国境内了。”曹睿听了大吃一惊,问大臣们说:“谁能做将领,去击退蜀兵呢?”忽然有一个人应声站了出来,说:“我的父亲死在汉中,我一直怀着深深的仇恨,还没有机会报仇呢。现在蜀兵侵犯我们的边境,我愿意带着我手下的猛将,再请求陛下赐给我关西的军队,前去打败蜀国,对上为国家效力,对下为我父亲报仇,我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后悔!”大家一看,原来是夏侯渊的儿子夏侯楙啊。这夏侯楙字子休,他的性子很急,而且还特别小气,从小就过继给夏侯敦做儿子了。后来夏侯渊被黄忠给斩杀了,曹操很可怜他,就把女儿清河公主许配给他做驸马,所以在朝廷里大家都很敬重他。虽然他掌管着兵权,但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当时他自己请求出征,曹睿马上就任命他做大都督,调遣关西各路的军马前去迎战孔明。
司徒王朗进谏说:“不行啊。夏侯驸马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现在把这么大的任务交给他,不合适啊。再加上诸葛亮足智多谋,精通兵法,可不能轻敌啊。”夏侯惇听了就呵斥他说:“司徒你难道是和诸葛亮勾结,想要做内应吗?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兵法谋略,对兵法很精通。你怎么能欺负我年轻没经验呢?我要是不活捉诸葛亮,我发誓就不回来见天子!”王朗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夏侯惇告别了魏主,连夜赶到长安,调遣关西各路的军马二十多万,去和孔明对抗。正是:欲秉白旄摩将士,却教黄吻掌兵权。也不知道这胜负会是怎样的呢,咱们就且看下文分解。
话说孔明班师回蜀国的时候,孟获带着大大小小的洞主、酋长以及各个部落的人,围着他拜别送行。前面的军队到了泸水,这时候正是九月的秋天,忽然间阴云密布,狂风猛地刮了起来,军队没办法渡河,就回去向孔明报告。孔明就问孟获这是咋回事。孟获说:“这泸水本来就有猖神在这儿捣乱,过往的人都得祭祀它才行。”孔明就问:“那用什么东西来祭祀呢?”孟获回答说:“以前国内因为猖神捣乱,得用七七四十九颗人头,再加上黑牛白羊来祭祀,这样自然就风平浪静了,而且还能连年丰收呢。”孔明一听就说:“我现在都已经把事情平定了,怎么能随便杀一个人呢?”
于是他就亲自到泸水岸边去查看。果然看到阴森森的风呼呼地刮着,波涛汹涌得厉害,人和马都被吓得不轻。孔明心里很疑惑,就找当地人询问。当地人告诉他说:“自从丞相您经过这儿之后啊,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水边有鬼魂哭号的声音。从黄昏一直到天亮,哭声就没断过。在这瘴气弥漫的地方,有无数的阴鬼。所以才会这样捣乱,没人敢渡河啊。”孔明听了就说:“这是我的罪过啊。之前马岱带着一千多蜀兵,都死在这水里了;再加上又杀死了不少南人,尸体都扔在这儿了。那些冤魂怨气太重,没法消散,才变成这样的。我今天晚上要亲自去祭祀。”当地人就说:“还是得按照以前的规矩,杀四十九颗人头来祭祀,这样那些怨鬼才会自己散去。”孔明却说:“本来就是因为人死了才变成怨鬼的,怎么能再去杀活人呢?我自有主意。”
他就叫伙夫宰杀牛马,把面和好做成剂子,塑成人头的样子,里面用牛羊的肉代替,这个就叫做馒头。当天夜里,在泸水岸上,摆好了香案,铺上祭祀的物品,还摆了四十九盏灯,扬起幡来招魂,把馒头这些东西都放在地上。到了三更的时候,孔明戴着金冠,披着鹤氅,亲自来祭祀,还让董厥读祭文。
祭文是这么写的:“在大汉建兴三年秋九月一日,武乡侯、兼任益州牧、丞相诸葛亮,恭恭敬敬地准备了祭祀的仪式,来祭祀那些为了蜀国的事业而死去的将士以及南人的阴魂。咱们大汉的皇帝啊,那威风比春秋五霸还厉害,贤明就像夏禹、商汤、周文王那样。前一阵子啊,远方的人侵犯咱们的边境,那些有着不同风俗的人起兵造反。他们就像蝎子甩尾巴一样兴风作浪,怀着狼子野心来捣乱。我奉了皇帝的命令,到这偏远的地方来问罪。带着大队的士兵,就像扫除蝼蚁一样,把那些敌人都消灭了。咱们强大的军队一到,那些狂妄的敌人就像冰遇到火一样融化了。刚听到咱们军队像破竹子一样顺利进军的声音,敌人就像丢了猴子的耍猴人一样狼狈。那些士兵们啊,可都是九州的豪杰;官僚将校呢,也都是四海的英雄。他们学习武艺参军入伍,投靠明主,没有一个不是遵守军令,一起经历了七擒孟获的战斗;都怀着对国家的忠诚,对君主的忠心。谁能想到你们偶尔失误,中了敌人的奸计:有的被流箭射中,魂归黄泉;有的被刀剑所伤,魄散在漫漫长夜。活着的时候英勇无比,死了也能留名。现在咱们胜利的歌声就要响起,马上就要带着俘虏回去了。你们的英灵还在,一定能听到我的祈祷:跟着我的旌旗,随着我的部队,一起回到咱们的国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接受亲人们的祭祀;可别做他乡的孤魂野鬼啊。我会向天子上奏,让你们每家都能得到皇帝的恩泽,每年给衣服粮食,每个月给俸禄。就用这个来答谢你们,安慰你们的在天之灵。至于本地的土地神,南方死去的鬼魂,平常都有祭祀,离你们也不远;活着的人敬畏天子的威严,死了的人也归服王化,想来应该能安宁了,别再号啕大哭了。我就简单地表达一下我的诚意,恭敬地进行祭祀。哎呀,真让人悲痛啊!希望你们来享用祭品吧!”
董厥读完祭文,孔明就放声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把全军的将士都感动了,没有一个不掉眼泪的。孟获他们这些人呢,也都跟着哭了起来。这时候,只见愁云惨雾之中,隐隐约约有好几千个鬼魂,都随着风飘散了。于是孔明就叫左右的人把祭祀的东西都扔到泸水里面。
第二天,孔明带着大军都到了泸水南岸,只见云也散了,雾也没了,风平浪静的。蜀兵安安稳稳地都渡过了泸水,真的是敲着得胜的金镫,唱着凯旋的歌往回走。走到永昌的时候,孔明留下王伉和吕凯守着四个郡;打发孟获带着众人自己回去,还叮嘱他要勤奋处理政务,好好管理下属,不要耽误了农事。孟获哭着拜别之后就走了。
孔明自己带着大军回成都。后主刘禅安排了銮驾,出城三十里去迎接。他下了辇车,站在路边,等着孔明。孔明急忙下车,趴在地上说:“我没能很快平定南方,让主上您担心了,这是我的罪过啊。”后主把孔明扶起来,两个人一起坐车回去了,还设了太平筵席,重重地奖赏了三军。从这以后啊,远方的国家来进贡朝拜的就有二百多处呢。孔明向后主上奏,后主批准了,把那些为国家大事而死的人的家属,一个一个地好好抚恤。大家心里都很高兴,朝廷内外一片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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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魏国那边,魏主曹丕在位七年,这时候正好是蜀汉建兴四年。曹丕先是娶了甄夫人,这甄夫人啊,是袁绍次子袁熙的媳妇,之前攻破邺城的时候得到的。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叫曹睿,字元仲,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但是曹丕不太喜欢他。后来曹丕又娶了安平广宗人郭永的女儿做贵妃,这女子长得可漂亮了;她父亲曾经说:“我这女儿可是女子中的王者啊。”所以就被称为女王。自从曹丕娶了她做贵妃之后,因为甄夫人失宠了,郭贵妃就想当皇后,于是就和受宠的大臣张韬商量。当时曹丕生病了,张韬就假装在甄夫人的宫里挖出了桐木偶人,上面还写着天子的出生年月日时,这是一种诅咒的手段。曹丕知道后可生气了,就把甄夫人赐死了,然后立郭贵妃为皇后。因为郭皇后没有孩子,就把曹睿收养为自己的儿子。虽然很喜欢他,但是也不立他为继承人。
曹睿长到十五岁的时候,骑马射箭都很熟练了。当年春二月的时候,曹丕带着曹睿出去打猎。走到山坞中间的时候,赶出了一对母鹿和小鹿。曹丕一箭就把母鹿射倒了,回头看到小鹿跑到曹睿的马前。曹丕就大喊:“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不射它呢?”曹睿在马上哭着说:“陛下您已经把它的母亲射死了,我怎么忍心再射死它的孩子呢。”曹丕听了,把弓扔到地上说:“我的儿子真是仁德的君主啊!”于是就封曹睿为平原王。
到了夏五月的时候,曹丕得了寒疾,怎么治都治不好,就把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三个人叫到寝宫来。曹丕把曹睿叫过来,指着他对曹真等人说:“现在我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没办法再好了。这个孩子还小,你们三个人要好好辅佐他,可别辜负了我的心意啊。”三个人都说:“陛下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们愿意竭尽全力来侍奉陛下,一直到永远。”曹丕说:“今年许昌的城门无缘无故自己倒塌了,这是不吉祥的征兆,所以我知道自己肯定要死了。”正说着呢,内侍来报告说征东大将军曹休进宫来问安了。曹丕把他叫进来,对他说:“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臣啊,如果能同心协力辅佐我的儿子,我死也瞑目了!”说完,就流着眼泪去世了。这时候他四十岁,在位七年。
于是曹真、陈群、司马懿、曹休等人,一边为他举办丧事,一边拥立曹睿为大魏皇帝。给曹丕追谥为文皇帝,给甄氏追谥为文昭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其他的文武官员,也都各自有封赏。还大赦天下。这时候雍、凉二州缺人把守,司马懿就上表请求去守西凉这些地方。曹睿答应了,就封司马懿为提督雍、凉等地的兵马,司马懿领了诏书就去了。
早就有探子飞一样地跑到川中去报告这个消息了。孔明听了大吃一惊,说:“曹丕已经死了,小娃娃曹睿当了皇帝,其他人都不值得担心;只有司马懿很有谋略,现在他都督雍、凉的兵马,如果训练好了,肯定会成为蜀中的大祸害。不如咱们先起兵去攻打他。”参军马谡就说:“现在丞相您刚平定南方回来,军马都很疲惫了,应该好好休整,怎么能再去远征呢?我有一个计策,能让司马懿自己死在曹睿的手里,不知道丞相您觉得怎么样?”孔明就问是什么计策。马谡说:“司马懿虽然是魏国的大臣,但是曹睿一直对他心存猜忌。咱们为什么不秘密派人到洛阳、邺郡这些地方,散布流言,说这个人想要造反;再伪造司马懿告示天下的榜文,到处张贴。这样就能让曹睿心里怀疑,肯定会杀了他的。”孔明听了,就派人秘密去执行这个计策了。
再说邺城门上,有一天忽然看到贴了一道告示。守门的人揭下来,拿去给曹睿看。曹睿一看,上面写着:“骠骑大将军总领雍、凉等处兵马事司马懿,谨以信义布告天下:以前太祖武皇帝创立了魏国的基业,本来是想立陈思王曹植为皇帝的;可惜被奸臣进谗言,时间一长就被埋没了。皇孙曹睿,一向没有什么德行,却妄自尊大,坐上了皇位,辜负了太祖的遗愿。现在我顺应天命和民意,不日就要起兵,来满足万民的期望。告示到的时候,大家都应该归顺新的君主。要是不顺从的,就灭他九族!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希望大家都知道。”
曹睿看完之后,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问大臣们怎么办。太尉华歆上奏说:“司马懿上表请求去守雍、凉,就是为了这个啊。以前太祖武皇帝曾经对我说:司马懿看人的样子像老鹰和狼一样凶狠,不能给他兵权;时间长了肯定会给国家带来大祸。现在他谋反的心思都已经表现出来了,可以马上杀了他。”王朗也上奏说:“司马懿精通谋略,善于用兵,一直有很大的志向;要是不早点除掉他,时间长了肯定会成为祸害。”曹睿就下旨,想要御驾亲征。这时候班部里突然走出大将军曹真上奏说:“不行啊。文皇帝把儿子托付给我们几个人,就是知道司马仲达没有二心啊。现在事情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就马上发兵,这是逼他造反啊。也许是蜀、吴的奸细使的反间计,想让我们君臣自己内乱,他们好乘虚而入,这也说不定啊。陛下您要好好考虑啊。”曹睿就问:“司马懿要是真的谋反了,那该怎么办呢?”曹真说:“要是陛下心里怀疑,就可以仿照汉高祖假装巡游云梦的计策。陛下您亲自到安邑去,司马懿肯定会来迎接;到时候看看他的动静,就在车前把他抓住就行了。”曹睿听了他的话,就命令曹真监国,自己亲自带着十万御林军,直接到安邑去了。